第18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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祖母道:“他病了,很嚴重。不能見你們。”
“什麼病啊?”
“他老要去廁所,拉稀。”她說。基恩在屋裡發出一聲呻吟。“吃了什麼變質的東西。他現在像個開著的水龍頭。”
“每家都必須派個代表參加我們的遊行。”
他們說的是明天從麥拉場院出發的大遊行。
“明天我們將燒燬《印度—尼泊爾條約》。”
“你們不會想讓他在遊行的時候拉稀吧。”
他們開車離去,在整個山坡一帶挨家挨戶宣讀佈告,要求每家派代表參加明天的示威遊行,許多人稱病,消化問題、心臟毛病、腳踝扭了、背疼等等,五花八門,有的人還出示了診斷證明:“查特吉先生為高血壓病人,不能受刺激,不能緊張焦慮。”
可他們還是不能倖免。“那就派其他人吧。家裡不會每個人都病了吧?”
重大決定的壓力解除了,基恩掙扎反抗了一會之後,內心重又迴歸恬靜平和。儘管表面上很沮喪,他心中其實如釋重負,彷彿得到了緩刑令,又退回到童年。他還年輕,尚未闖下無可彌補的大禍。外面的世界自是滾滾向前,等安全了,他再去看望賽伊,甜言蜜語一番,他們還可以做朋友。他不是壞人,不想打仗。問題是他想參與到更大的事件中去,成為政治和歷史的一部分。相對而言,快樂只佔據一片小小的空間,當然沒什麼可誇耀的;很少有人能站起來大聲說:“我是個懦夫!”然而他的怯懦也許就隱藏在極其平凡的生活中,掩飾在謙恭的態度之下。他粗暴地對待賽伊,正是為了掩蓋自己的膽怯,現在他又能以尊重祖母為由再次免受別人恥笑。怯懦一旦成為他的生活原則,和其他事情一樣,需要一個門面,一套理論。想過得自在並不容易,有時必須要費盡心思將自己的滿足偽裝起來,謊稱根本沒這回事。
可接著,一陣內疚感猛烈襲來:他怎麼能把槍的事告訴那些人呢?怎麼能這樣?他怎麼能把賽伊置於這樣的危險之中?他身上起了雞皮疙瘩,渾身發燙。他再也躺不住了,從床上起身,來來回回地在屋裡踱步。在這些所作所為之後,他還能像以往一樣快樂清白嗎?
賽伊如烈士殉難一般躺在房間裡,此時,基恩正第一次思考著轉動簡單生活之輪的快樂,並厭惡自己對別人造成的傷害,他們倆錯過了那場重要的示威遊行,衝突的決定性時刻,到時一九五零年簽署的《印度—尼泊爾條約》將被焚燬,歷史交付於火焰,毀於一旦。
“一定要派個人去……”廚子對法官說,那些男孩剛來過卓奧友,要求他們派人參加遊行。
“那麼,就你去吧。”法官道。
失落 第四十三章(1)
一九八六年七月二十七日。
晚上下雨了,廚子祈禱明天不用去遊行,可早晨雨停了,還現出了一小塊藍天,經歷了整個雨季憂悒的陰霾之後,這片藍顯得那麼稚嫩,不像是真的。他的心裡空空的,賴在床上不肯起來,企盼烏雲再壓過來。直到時候不早,再也拖延不得了,他才起床,穿上拖鞋去屋外上廁所。
他遇見鐵匣子府的看門人,他們一起往麥拉場院走去。入口處的大門旁豎立著甘地的雕像以紀念印度獨立。雕像下面銘刻著一行印地語文字:“團結友愛奉獻。”幾千人匯聚在那裡,他們有的是噶倫堡本地人,有的從附近村莊和城鎮趕來,還有的人來自密裡克、帕薩姆班、蘇瑞尼山谷、阿盧巴瑞、拉邦山谷、庫爾桑和帕紹克、芒蒲提塔公路,還有其他一些周邊地區。集合後他們將列隊前往警察局,在那裡放火燒燬檔案。
“廓爾喀民族解放陣線的組織能力不錯喲。”廚子說;在噶倫堡很少見到如此有秩序的活動,他不禁對他們表示讚賞。
他們站在那裡等了幾個小時。酷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