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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向敞開的殿門外那棵不知已經多少歲的梧桐,一夜風雨,黃葉落了大半,那光禿禿枝幹在青色天幕下更顯零落,像是已經這樣零落了千年。
&ldo;但四歲前的記憶,實在太淺太薄,我估摸著,也就是一些留在潛意識裡的印象,讓我覺得你挽弓的姿勢彆扭。說起來,我還是更像祁人,愛看舞文弄墨,不喜耍刀弄槍。十八年啊,從飲食到各種習俗,我早就跟你們一樣了。&rdo;
&ldo;饒是如此,你也並未將自己當作哪怕半個祁人。我自問待你不薄,這些年你不斷透過我探聽各種訊息,甚至利用我接近挽瀾殿,就沒有一刻,覺得愧疚嗎?&rdo;
想起九年來種種,顧淳風終於按耐不住,聲調抬高數倍:
&ldo;我十二歲那年,你來我身邊伺候,便開始同我講宮外的各種趣事,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利用我偷溜出宮的心思,月月不間斷出宮,以完成你的信件傳送和調遣那幾個人吧?後來九哥登基,你三天兩頭攛掇我去煩他,也是為能多入挽瀾殿,獲得哪怕一星半點的訊息吧?甚至上官妧初入宮,好幾次跟我偶遇,繼而同我交好,想必,也是你做的安排故意帶的路?&rdo;
第一百六十四章 光腳過人間(二)
她深吸一口氣:&ldo;無怪當時在御花園,你一口便能講出蓬溪山;在西市坊看到那些紅參,你一眼便知好壞高下。你從未在太醫局當過差,如何能辨別紅參的品類等級?你一個十歲便被困在深宮的人,怎會知道那麼多稀奇古怪的地方和事情?還騙我說是素日筵席上聽來的。這兩日我白天黑夜地想,這些年所有莫名其妙又被我不當回事的細節,全都有了答案。&rdo;
她此刻神情極難言述,似是激憤,但更像哀慟。那被烏青眼圈團團圍住的眸中泛起潮水,如漩渦般深陷,卻始終沒有湧動而出。
&ldo;也就是我蠢啊,若是長姐、阮雪音或紀晚苓,怕是早就瞧出端倪了。整整九年,你我朝夕相伴,原來竟是那些野心勃勃之人下的一盤棋!拜你所賜,我也成了這盤上棋子!&rdo;
說完這句,她猛一怔,想起在夕嶺時小漠的歲羽軒裡那頓午膳。關於皇室,社稷,身份,你的或我的命運。
&ldo;呵,我又忘了。既是生在局中,誰又不是棋子呢?只是沒想到,我這樣的人,也有這麼些用途,能在不同的棋盤上扮上一角。&rdo;
阿姌沒去夕嶺,不知道阮仲的事,更不知歲羽軒內那場糟糕的談話。所以淳風臉上此刻出現的表情,讓她非常吃驚。
整整九年,她沒見過她這樣。那些少女感在這番話落下時驟然消失了,剩下某種前所未有、隱隱透出認命意味的惘然,就像此刻門外陰天下的秋色。
&ldo;沒有這麼嚴重。&rdo;看她這副模樣,她有些懸心,幾乎不假思索開口道:&ldo;你與我不同。定珍夫人和先君陛下對你疼愛有加,如今又有你九哥、長姐相護,你還有小漠。我們這些生於廟堂的人,或許人人有不得已,但每個人的境遇是不一樣的。若不是我,沒人會把你當棋子用。在我心裡,你也從來不是一顆棋子。&rdo;
本是勸慰,兜兜轉轉,話題終於還是落回沉重,&ldo;我很抱歉。這條路,不是我選的,它的走法,也不是我選的。但結果是,我利用了你,而且非常徹底。&rdo;
顧淳風不知該說什麼。她當然很生氣,很受傷;同時也很難過,近乎憤慨‐‐
為阿姌的際遇,上官家的罔顧親情,還有上官妧的冷漠自私。
以至於兩個日夜下來,她心力交瘁,思前想後,竟不知如此局面究竟該怪誰。
&ldo;九哥要放你出宮。你,還想回家嗎?&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