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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淳風確實睡得深沉，所以此刻只聽到最後幾句：
&ldo;你說她要嫁也是嫁慕容峋，這我真不同意。我才十八，前途無可限量，雖不至於為帝為君，要名震天下、受萬世景仰卻是極有可能的。嫁給君王有什麼好，你看我姐，還不是錦繡籠中金絲雀。且我冷眼瞧著，當今君上對她也沒那麼寶貝。&rdo;
&ldo;你姐那是自找的，可不關九哥的事。&rdo;
荒野無人，紀齊一直自說自話，驟然聽到人應，嚇得險些掉了馬鞭。
&ldo;你你，你什麼時候醒的?&rdo;
隔著簾子，淳風狡黠一笑：&ldo;我一直醒著呀。一直在聽你講故事。&rdo;她張口就來，打算戲弄戲弄那毛頭小子。
&ldo;不可能!我掀簾看過，你明明就睡著了!&rdo;
她睡覺的樣子倒比醒著可愛。
顧淳風聞言變臉：&ldo;紀齊，我好歹是公主，誰給你的膽子隨便掀簾?&rdo;
&ldo;公主殿下，你片刻前還在講話，突然沒了動靜，微臣豈有不查探之理?萬一出事，還有的救。&rdo;
&ldo;我好好呆在車裡，能出什麼事?&rdo;
&ldo;那我哪兒知道?這一路都莫名其妙，阿姌不也是在車裡‐‐&rdo;
他驟然住口，簾子那頭果然沒了動靜。
&ldo;餵。&rdo;
他輕輕開口。無人答應。
&ldo;顧淳風。&rdo;
&ldo;競庭歌會嫁誰，是否可能嫁你，我毫無發言權。我都不認識這個人，只知她是嫂嫂的師妹。&rdo;半晌，聲音自簾後傳來，語氣已經改變，&ldo;我那時候這麼說，一是憑感覺，二是為嗆聲。如今我收回這句話。&rdo;她一頓，驀然覺得過去說的許多話，都應該收回，
&ldo;倒不是因為它不對，只是我最近發現，一個人看到一座山的時候，不過只是開始。你走上山，發現那頭有海;渡了海，發現岸邊有城;入了城，發現城外又有山，如此往復，不知要走多久，走幾輪，才能摸得清規律，找明白方向。有些人可能才走完第一輪，尚沒透徹，就用光了一生。&rdo;
她覺得自己此刻就是站在第一座山上突然看到海的人。而她已經二十歲。到渡海上岸，不知又要花多少年。
&ldo;我的意思是，很多事情說不清楚，想不明白，因為時間沒到。你就等著屬於你的時間。到了，自然有答案。以後的事，本不該放在當下爭論。&rdo;
隔著厚重門簾和重重風聲，那聲音如昨夜颯露紫般不真實。紀齊聽得發怔，半晌道：
&ldo;究竟是什麼事?阿姌為何會死?&rdo;
&ldo;我也不知道。我想，是屬於我的時間終於到了吧。&rdo;
那便不要停。便去看那山外的山，海邊的城，天地盡處到底是否莊周迷蝶，黃粱一夢。
整整三日，他們穿行在祁北十一月的荒原。因為前期用力過猛，車夫本人體力不支，便自第一夜開始住店，晨起繼續趕路。終歸有暗衛，事情也結束，他們在祁國境內逗留，沒什麼風險。
&ldo;我以為整個大祁都如霽都般繁華。不曾想祁北竟是如此風貌。&rdo;
那是第二日下午，淳風嫌關在車廂內不見風景，便上了踏板和紀齊並坐。
&ldo;怎樣風貌?祁北也不錯啊。&rdo;後者反應一瞬，恍然道：&ldo;你沒進過祁北的主要城郡，咱們行車，走的是驛道，昨晚住店也是在一個小鎮。&rdo;他望一望前路，心裡盤算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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