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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
顧錦朝感覺到一隻粗糙的手落在她額頭上,沿著臉頰往下慢慢滑去……她想到這雙手是怎麼殺人、血淋淋地分馬肉的,簡直一刻都忍不下去。她側過臉,才睜開眼睛盯著謝思遠:“你做什麼!”
他那把鬍子竟然颳得乾乾淨淨,換了一身淡青色長袍,看上去年輕了十歲不止,五官格外的深邃,眼窩也很深,有種異族的感覺。他轉身拿起桌上的刀,淡淡地道:“放心吧,我還不至於輕薄女子。只是叫你起來而已……我一進門就知道你裝睡。那碗水你喝得最少,最先醒也是正常的。”
他刀上的暗紅的血被慢慢抹去,刀身擦得發亮。
那碗水倒真是有問題。
顧錦朝又悄悄扭動了手,發現釦子比剛才又鬆了些。她不動聲色地轉移他的注意:“閣下胸懷大志,擄我一個女流之輩做什麼!也不怕叫人看不起嗎。”
謝思遠聽後又是大笑:“別人看不起我,關你何事?你好好待著就是了!”
外面有人在喊他,謝思遠不再理會顧錦朝,大步走出房門。
顧錦朝輕輕地鬆了口氣,聰明人都有個致命的弱點,那就是自負。恐怕謝思遠還不屑防備她……這樣正好!她手略鬆開了些,能夠到自己的腰帶了。
顧錦朝從腰帶上扯下幾顆米粒大的南海珠,悄悄握在手裡。
她躺回去閉上眼。
既然謝思遠要帶她去見人,還是想求人辦事,那她肯定要被挪出這個院子……她還有機會!
等到了傍晚的時候,謝思遠果然又進來了。
他手裡又端著一碗水,笑著看顧錦朝:“夫人且放心,也就是一個時辰的功夫。”
顧錦朝點點頭:“給我鬆開繩子吧!”
謝思遠看她沒有反抗,也並不為難她。他也不喜歡對女人動手,殺人除外。
顧錦朝喝下那碗水不久,就立刻感覺到頭昏沉起來,她死死掐住手心勉強保持清醒。
果然又上了馬車,顧錦朝斜靠著車壁,已經壓制不住泛起的頭暈……她手心裡掐得全是血,整個手都在發抖。
有敲梆子的聲音傳來,那她應該是在城鎮裡。寶坻的官道只到京城和大興,按腳程來算,她現在應該在京城的外城裡。顧錦朝感覺到馬車漸漸停下來,她被抱進了一個陌生氣息的懷裡下了馬車。
有人吃驚的聲音:“謝思遠,這就是你說的東西?這分明是個女人吧——”
謝思遠笑了笑:“你管是什麼東西。世子爺在哪裡?”
他哼了聲:“長興候世子爺這麼大面子,你且等著吧!說是在世子夫人那裡……過不過來還說不定呢,把這女的先放在廡房裡吧!我再去通傳一聲看看。”
謝思遠忍了又忍,這裡畢竟是天子腳下,他又是來投奔前程的!嘉州那點一畝三分地,他心有鴻鵠,不能囿於那些山溝子裡。他只是笑笑:“那請世子爺一定來看看吧!”
顧錦朝被放到椅子上,再無別的動靜。
她迷迷糊糊的把這兩人的對話聽了,卻半點也反應不過來,靠著椅背慢慢等著清醒。
原來謝思遠真的是來投奔葉限的。
以她對葉限的瞭解,葉限是不會拒絕這麼個人的。最後葉限不也是因為在四川清剿了盜匪,才有資歷坐上兵部尚書的位置嗎?如果謝思遠真的是他的人,那他弄出齊朕王這盤棋究竟有多大,他算計了多少人?
陳三爺究竟是誰害死的?張居廉,陳四爺……還是葉限?
或者其中有不止一個人參與。
顧錦朝能摸到事情的脈絡了,背後的東西卻越來越讓她覺得沉重。
等到她真的清醒過來了,看到謝思遠正坐在桌邊喝酒。他人長得高大,燭火下的影子如山般蓋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