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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四爺頓了一下:“揚州瘦馬?”
陳三爺則道:“二哥。你怎麼收了別人這些。是誰送的?”送銀子送田產陳二爺都不敢要,現在人家送他一匹揚州瘦馬。他就敢要了?這和他一向沉穩的行事不太符合。
凡事都是三弟最多疑,陳二爺很清楚。說道:“你放心吧,我有分寸。”摸著大拇指上的扳指,沉默了一下。“是我原來的學生宋澤端,現在在陝西做縣令。人我已經查過了,沒有問題。”
陳四爺淡笑:“原來我覺得做得出這等風流事的只有六弟,想不到二哥也有這個時候。人家都說揚州瘦馬彈琴、吹簫、畫畫、打雙陸、抹骨牌無一不精通,更有專門教習坐臥風姿、枕上風情的。”
陳二爺恢復了平靜,只是笑:“她倒是一般而已,就是乖巧。”
陳四爺問陳三爺:“三哥原來不是跟著大伯去過揚州,見識過揚州瘦馬嗎?”
陳二爺說:“他那個時候才九歲,懂得什麼。”
陳三爺微微一笑不說話。
身在官場,接觸的無非是這樣一群人,哪裡會不知道呢。
九歲時候的場景他還記得。貴官公子一到揚州關上,稍微透露出娶妾的意思,牙婆駔儈就圍擁而至其門,心裡各有一本冊子,各家的姑娘什麼樣都記得。相瘦馬由媒人領著看,或彈琴或繪畫。要是來人相中了,就在姑娘髮髻上插簪或笄,名為插帶。選中一等才情的瘦馬,要付一千到五百兩娶走。這姑娘的親生父母不過一二十兩的賣身錢,別的都歸教養姑娘的家庭,算作教習的費用。
這算是種人肉生意。窮苦人家的孩子生了好女孩,七八歲的時候就送去富貴的家庭寄養了。瘦馬也分好幾個等,一等的學風雅之事,二等的會管家算賬,三等的挑絨灑線、針黹女紅。還有學灶上烹調,油炸蒸酥。這種事屢見不鮮,也沒有人管,在揚州很是繁盛。
“說起揚州,四弟前不久不是在揚州開了個紡紗廠?做得如何了。”陳二爺問。
陳四爺笑了笑:“現在織造局徵收的稅絲多,供役工匠服役重。各種紡紗廠都不好做……”
陳二爺看向陳三爺,覺得有些奇怪:“稅絲可歸你管,現在皇上還年幼,用得了多少歲造段匹?怎麼會稅務如此重?”
陳三爺喝了口茶潤喉:“各處都不一樣,我也不可能每處都去過問。況且織染局隸屬工部,織造監督太監由吏部委派。雖然稅絲也算是稅收的一種,卻和戶部關係不大。”
說道這裡陳三爺又頓了頓:“我倒是還有事和你商量……”
陳二爺看了陳四爺一眼:“老四,你先去看看母親吧。我和三弟稍後就過來。”
陳四爺一笑:“可別說太久了,二嫂還等著呢。”陳二爺也點頭微笑。陳四爺才慢慢離開西次間,出門之後臉上卻是陰霾一片。陳家永遠是陳二爺和陳三爺做主,就算他能為陳家掙再多的錢。有什麼用呢?說到這種話題的時候,二哥還是不希望他在場。
他也是兩榜進士,不差陳彥章和陳彥允什麼。陳彥允不讓他做官,斷他的前途就罷了。這個時候還要分彼此嗎?他為陳家付出這麼多算什麼?
陳四爺冷冷一笑,背手朝四房的院子走去。
陳三爺和陳二爺促膝長談至夜深,陳三爺先派人回來給顧錦朝說了一聲。她自然就先睡下了。
炕火燒得熱熱的,她睡得很舒服。
陳三爺回來時也沒有吵醒她。輕手輕腳地躺在她身邊。閉著眼睛想問題。
兵部尚書趙寅池要致仕了。
古往今來,什麼最重要?無外乎兵權。兵部有調兵權,而五軍都督府有統兵權。張居廉掌握五軍都督府,但是沒有調兵權就什麼都沒有……趙寅池原先是老長興候的部下,但他本人很正直,並不偏向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