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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二十二日,幸帝下詔,拜雲行天為大元帥,一干有功將士均晉一級。沒有人有心情慶賀晉升,北方的巨大陰影已經向他們的頭頂籠罩過來。
西京的宮城是仿照昔日京都的樣子簡略了造的。太后的寢宮為鳳明宮,位於後宮正中,卻又略在皇后正殿賢坤殿之後。
朱紋拖了個木札,坐在寢宮圍廊下,手裡拿著個繡繃兒,往上描花樣。夏日將至,該給小皇帝做件單衣了。她忽然覺得面前一陰,抬頭上望,一具高大的身軀擋住了陽光,她忙放下手中什物,起身行禮道:“雲帥來了,請稍等,婢子這就去稟報。”話音未落,卻聽得幾聲琴音從宮中傳出。
雲行天雖不通音律,但這卻是筵席之間常唱的送別曲子——燕南飛,他一笑,道:“不必了,太后已在等我。”說罷走到門前,掀簾而入。
雲行天進到宮內,內面重簾低垂,極為陰涼。嬴雁飛盤膝坐於一只錦團上,穿一襲對襟白袍,髻上挽著一枚溫潤的青玉簪,面前放著一具瑤琴。白得幾近透明的雙手在琴上輕攏慢挑,手邊燃一爐嫋嫋檀香,琴前放一隻空錦團,似是待他來坐。
雲行天走過去,在那錦團上坐下,靜靜地聽她撫琴,這最尋常不過的俚曲在她手中彈來卻有一等空靈不縈萬物的感受。雲行天聽著聽著就有些倦意,好想就此大睡一場,心思有著說不出的寧定,多少憂愁煩躁俱如同隔世。
一曲終了,嬴雁飛道:“雲帥是來辭行的吧?不知何日南去?”
雲行天微微笑道:“天下間可有太后未知之事?”
嬴雁飛淡淡道:“蠻族入侵迫在眉睫,雲帥自須安定後方,與沐家議和。這等情形路人皆知,何獨妾身?”
雲行天也不駁她,從懷中取出帛書道:“此去南方,我要帶給他們一道聖旨,請太后過目。”
嬴雁飛不接,搖搖頭:“這等軍國大事,不是婦道人家管的,雲帥自行決斷便好。”
雲行天也不堅持——這本不過是個藉口,至於他到底為什麼要來這鳳明宮,卻是連他自己也有些莫名其妙。
“太后曾說過,誰為中洲之主都無所謂,只要不落在蠻族手中便好。眼下與蠻族的戰事一觸即發,太后害怕麼?”
“害怕?”嬴雁飛並不立時回答,隨手在琴上撫出一串如流水般的顫音,眼神透著說不出的清冷,待樂聲消嫋,這才道,“怕自是怕的,只是天下大勢,哪裡是一個怕字躲得過的?況且,蠻族入侵中洲五十餘年,死於蠻族之手的冤魂何止百萬,多我母子二人,也不過是再加上兩條而已。”
雲行天心頭微微一顫,多少當世英傑患得患失,憂心如焚的難題,她就這輕輕兩句話便解說得清清楚楚。他站了起來,拱手道:“末將告辭!”
嬴雁飛在位上伏身還禮道:“雲帥一路安好。”
雲行天行至門前,卻又停住,背對著她問道:“你覺得,我這般做,對嗎?”卻聽她道:“旁人,或有對錯,但云帥沒有,雲帥只能這樣做,不論是對是錯!”
雲行天深吸一口氣,大步走了出去。京都城內,安國公府。
承平堂上,安國公沐郅閔正大發脾氣,下人們跪著,雙股戰慄,戰戰兢兢地道:“公爺,小的確實找不到二公子,通府上都找過了。”
一名家人掰著手指頭數道:“小的找過了吹紅樓,御鳳台,夢鶯軒,還有……”
“夠了,我要你把綺楚河上的下作地方全報一遍嗎?”
“還有,二公子常來往的朋友那兒也找過!……”
“哧!”旁邊一位二十多歲的錦衣公子搖搖扇子哂笑一聲,“我倒不知道——我們家老二,除了什麼樓啊,軒啊的以外,還在別處有了朋友?”
沐郅閔皺皺眉頭:“沐霈,我要你去和你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