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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亞瑟,沒想到你也會有這麼悲觀的一面。”
“我還以為你是那種在危機中重整旗鼓創造奇蹟的型別。”
“你是想說,奇幻冒險故事的主角那樣的?”
“嗯。”
“那可真是失禮啊,我也不是每時每刻都能直直向前看的人。”
亞瑟向後靠在椅背上,仰頭看著深邃的黑暗穹頂發呆。
“過去一位存在主義哲學家曾說過,無論你面對的是什麼困難,只要你打從心底裡輕蔑它,你就能克服它。”
“但那終究是不可能的。”
“現實有著其不可違逆的絕對性,且不以個人的意志為轉移。”
“無所畏懼,永不迷茫,無論何時都能做出正確的判斷,做正確的事——那根本就不是人,是機器。”
“而我……我做不到。”
亞瑟聳了聳肩。
“我只是一個倔強的普通人而已。”
麻薯小姐靜靜地聽著亞瑟的話,聽著聽著禁不住笑了起來。
“亞瑟,你可真擅長說笑話。”
“我沒在開玩笑。”
“不……你不會不明白的,你只是在明白的基礎上繼續狡辯,不願意服輸。呵呵,不過這也挺可愛的。”
“亞瑟,你早就已經不是普通人了,你是往生種。”
“往生種與普通生物的差距,比人和石頭的差距還要巨大,兩者之間存在著不可跨越的鴻溝。”
“對於位面本土生物來說,原初之光的侵蝕就是一場活脫脫的災難,如同死亡一般無法抗拒,連逃避都做不到,只能絕望地掙扎一番最後熄滅。”
“但你不一樣,你不是本土生物。”
“在許可權者眼中,對抗並殺死侵蝕體是一種權力!”
“你明明知道這一點,卻還在那裡故作姿態,甚至站在本土生物的立場上思考問題,說到底,只不過是在鬧變扭而已。”
“你想要質問原初之光,質問它為什麼給群星帶來了如此不講理的災難,你在同情戰爭中的受害者,你在替他們鳴不平。”
聽到“同情”二字,亞瑟的身體僵了一下,嘴角的苦笑緩緩收斂。
他坐起身,正視麻薯小姐。
“不愧是洞徹人心的【讀者】,總是能一眼看穿我的想法。”
“討厭嗎?”
“不,我可能反而更加信任你了。”
“從來沒有人能如此瞭解我,除了你。”
“同情……你說的對,我覺得事情不該是這樣的,他們沒有理由受這些苦。”
“如果是本土文明想要發動侵略戰爭也就罷了,但實際卻是原初之光在逼迫他們變形,變得扭曲!”
麻薯斂起袖子,給自己倒了杯白開水。
她只是用小手握著杯子,並不喝一口。
“亞瑟,你的同情和悲憫在原初之光和匍匐深淵看來是毫無道理的,因為灰海向眾生許諾了存在的資格,但沒有許諾所有人都要幸福。”
“你比灰海中絕大多數的生靈都要聰明,堅強,但也比他們更加貪心。”
“你無法拯救所有人,除非你能終結原初與深淵的永恆戰爭。”
“你很善良,我見過的許可權者中大多數都是些自以為是的傢伙,他們並不真的在意灰海生靈的死活,他們只在乎自己。”
“希望這份憐憫和良知,不會成為絞死你的繩索。”
說完,麻薯小姐站起身。
豔麗的大紅色織物微微拂動,好似穿越繁星的夢幻,在黑暗深邃的世界中無限的延伸綻放。
亞瑟一時間呆住了。
就他個人看來,麻薯小姐的奇妙魅力簡直堪比精神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