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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笙黑黑的眸正對上神婆漫無情緒的眼:&ldo;神婆可是在關心我?&rdo;
神婆扭頭:&ldo;哼,誰管你死活?&rdo;說罷揚長而去。
阿六從秦笙懷中鑽出,圓圓的臉皺成了一團疙瘩:&ldo;公子阿哥,神婆大人既然出門去了,約莫數日才能回來,公子阿哥不如趁此空當兒歇上一歇,我們不說,神婆大人準不會知道。&rdo;
秦笙不動亦不言,汗水豌豆般從他額上滾落,他握緊手中物什,不多時,竟有血水順著指fèng流出。
又三月,風霜雨雪冰雹子,俱是來得異常早而齊整。
殷鼓鎮的人們扛著薪柴望著天,長嘆不已。
稚齡小兒圍著神婆院牆打了拍子道:&ldo;神婆大人一發怒,湯河浩浩淹村戶,神婆大人二發怒,蒼天變色神州怵,神婆大人三發怒,敢叫風雪無歸路!&rdo;
殷鼓鎮除了厚著臉皮的秦笙,再無人敢拜會神婆,他們都認為,超脫五行的天象乃是神婆盛怒所致。
一季梅雨,一季酷暑,一季霜雪,在這不大不小的殷鼓鎮中,瘟疫般緊鑼密鼓跨越四季魚貫而來。
山貓們依舊該吃吃,該睡睡,較之以往更加悠閒自在,只因為世人口中蔫兒壞到透頂罪大惡極恕無可恕的神婆,實在無暇看顧它們。
那個傻裡傻氣憨到透頂白長了一副玉容顏的公子,終於不堪風雪折磨,病怏怏歪倒了。
阿六臥在床頭,看著公子阿哥越發蒼白的臉,心憂如焚,心驚膽寒,卻氣憤而不敢出,幽怨而不敢表,只是吊著眼巴巴望著神婆,哭喪著臉道:&ldo;神婆大人,不就是他比您長得好看秀氣些,您何苦折辱這神仙模樣的公子?&rdo;
神婆不言,冰冷的手撫上那人滾燙的額頭。
那人微張著唇,像無法呼吸的魚兒浮出水面,竭力吸吮著清甜可貴的空氣,那兩片唇發白,又泛著紫,不住哆嗦著,怎樣也不能安分。
神婆又朝那人喉嚨探去,只覺得似炭火炙烤,從肺腑到喉舌,無處不灼燙。
阿六不知從哪兒尋了一條又軟又細的巾帕,悉心擦起那人的臉龐,等臉擦完了,巾帕也發起燒了。
阿六又開始擦他的手,他五根手指緊緊攥著,阿六嘗試著掰了掰,卻無論如何也掰不開了,粉臉頓又揉得像團麵疙瘩,愁眉苦臉哼哼唧唧道:&ldo;神婆大人,公子阿哥的手像握著什麼似的,比鐵拳頭還要硬嘞。&rdo;
神婆緩緩探去,那人面如火燒,手腳卻冰涼十分,窗外有風雪灌入,阿六正要去關窗,那窗紙卻撕拉一聲,徹底裂開了。
無數雪花從窗外席捲而來,寒意颯颯,教人避之不及。
十九跳到窗臺上,抬高了尾巴擋在窗前,毛茸茸的尾巴一掃一掃的,將那些冰涼的欲鑽入屋內的雪花打飛了。
其他山貓悄無聲息地加入進來,有多少雪花,就支起多少條雪白的尾巴。
神婆探到了那人的手,一點一點撥開他的手指,極耐心、極溫柔。
她摸到了一片竹帛,竹帛上的字跡清淺細微,似乎已經隔了些年月,她冰涼的手指細細研磨著,繼而,愣住了。
秦笙睜開眼,一個青衣衫的姑娘正看著他,眼彎彎的,在笑。
他嗓子有些發乾,開了開口,喉嚨卻像破風箱似的,勉強蹦出了幾個音,:&ldo;我,莫不是在做夢?我竟夢見,你回來了。&rdo;
那姑娘點點頭:&ldo;是我回來了。&rdo;
秦笙坐起,他仔仔細細地將她望著,連她臉頰上的絨毛也不放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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