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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便在那空地旁的觀武石上落座。
“真的沒辦法補了麼?”伍雀磬面帶憂傷,仍在糾結。
馬含光嫌她囉嗦,睨她一眼,眼底卻無多少寒意,開口平板卻存著幾分寬慰:“不過些許內力,再練就會補上,無需如此。”
“是些許嗎?”伍雀磬出其不意回瞪他一眼,“你這人就是隨心所欲,內力也能予人,身處虎狼窩,關鍵時刻那些可都是用來保命的。”
馬含光被她這態度鬧得一怔,繼而眉心微顰,到底是一手磋磨的小輩,被其拿這樣的口氣教訓,雖關心則亂,馬含光仍舊聽得不愉。
“夠了,此事到此為止。”
伍雀磬驚覺失言,“馬叔叔,”她搖他袖角,“你生我氣了?我不識抬舉,你別生氣。可是你為何對我這般好,我還當你心裡其實挺煩我。”
“你是煩。”馬含光接話,三個字將伍雀磬憋得不輕。“可我習慣了。”他話間翻出她手腕試脈搏,檢視其內力融會程度。
伍雀磬搭眼望他黑布包纏至密不透風的右手,脫口道:“你真的再不練劍了麼?”
馬含光將她手腕鬆開,略微停頓,問道:“你今日怎麼了,總找些舊話重提?”
“我在想,當年九華以劍道濟蒼生,劍乃兵中君子,最能修心。你曾是九華高足,想必劍法出神,心存正氣,更能舞出浩然之風——”
“住口!”馬含光厲聲將人打斷,言辭之冷,駭得伍雀磬後頸微瑟。
“不要以為知道我一些事便能評頭論足,劍道,正氣,你小小年紀,又懂多少?”他眼為刀刃,一記掃過去,其刺骨寒意如有實質,而那晦深墨瞳,更再也不見連日以來的諸多包容,溫情撕開,嚴酷依舊。
“我以為我們同為正道辦事,多瞭解更能敦促合作……那好,是我多管閒事,我錯了。”
伍雀磬已低下頭去,馬含光出指捏住她下巴將人面抬起:“你為何一心要覆滅萬極的理由我知道,因為你娘,因為你要替青竹門報滅門之仇。這是好事,說明你在替天行道,但這並不代表你就懂得了什麼叫黑白對錯。所謂兼濟蒼生,所謂浩然正氣,你覺得現在的你配麼?踩著無數枯骨上位的宮主之爭,不是你躲在淵底修身、眼不見為淨便能抹煞的。如今我做的事,有一半罪業在你,而這些,只不過有一個好聽的名頭:為正道除害。”
伍雀磬面龐仰高,無可避免與那一雙死寂且幽冷的瞳孔對視。如今的馬含光,種種陰沉與喜怒不定其實她早已習慣,黑暗如影隨形,身處萬極宮如此魔域,再白的紙張也會浸染成墨,她在向他看齊,她理解。
但更因如此,她覺得心痛。見不到他的掙扎,好似對一切都習以為常;但也看不見他展顏,她覺得他身上有股搬挪不開的壓力,逼著他蛻變,逼著他手染血腥——是因為九華被滅麼,是因為曾經當作歸宿的師門徹底消亡,他才會將自己逼做如此?
因為曾經攜手私奔的師姐已死,因為共潛萬極的同伴不在,他於多年的腥風血雨後獨立死撐,終於連自己都憎惡於如此的自己……伍雀磬自以為讀懂了他,雙手抬高,猛地握住他捏緊自己下頜的那隻手,與其灼灼對視,懇切道:“我當然懂一將功成萬骨枯,無論造下多少罪業,的確,都有我與你共擔。且我出身貧微,眼界狹隘,也不太懂什麼蒼生浩氣,只知完成推翻萬極此事,正邪之爭就再與我無關,亦與你無關。我願陪你天涯風霜,如果你願意,我也願陪你共赴業海,身擔罪孽,永不言悔。”
馬含光默然須臾,忽而涼聲發笑:“呵,人果然就是自私,無論口中多少心存天下,到頭來都只是虛偽私慾。”他手指展開慢慢撫摸她面容:“今日,又多了一位滿口正義、卻一心思愛念情的好同道。這麼說,如果我要你背叛正道,你也願意?如若,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