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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光說自己不是王逍遙,只不過告訴王逍遙去取錢然後向山頂爬,那樣就能發現殺害李萱源的兇手。王逍遙發現了,卻死了。
現在碎光要求張文華偷偷給王逍遙的老家送去四十萬,其中二十萬是幫助王逍遙的父親還債,另外二十萬是王逍遙的償命錢。
張文華不知道問題出在了哪裡,但回頭想來,在處理王逍遙這件事的整個過程中,都沒有證據表明王逍遙就是碎光。
他經過一陣抓狂和掙扎,決定按照碎光的要求做,同時也產生了新的推斷:
碎光似乎很瞭解他,也很瞭解王逍遙,甚至很瞭解王逍遙家裡的狀況,一定是他們以前都認識的人,而且,第一次聊天時那棵樹的照片很符合現在的季節,這個人很可能 就生活在三道河縣。
安全起見,也是試探,張文華沒有在郵件裡答應對方什麼,要求對方加微信。對方爽快地加了,名字依舊是:
碎光落滿身
,沒有顯示地區,沒有朋友圈,也沒有開啟任何功能,像是很久以前註冊的那種沒有實名制的帳號。
對方發來語音,「請不要主動和我聯絡,事成之後我會把長命鎖給你,刪除掉所有對你不好的網路記錄。」
張文華沒回。他震驚於對方竟然是女人的聲音,而且音色竟然像極了十七歲的李萱源,可當初他分明看見李萱源的後腦勺磕出一個肉眼可見的大坑,流了不計其數的血,他把她埋葬時,甚至感覺屍體已經在盛夏濕熱的空氣裡開始腐爛了。
會不會是李萱源的鬼魂?他認真想起粉絲的玩笑,想起那些靈異素材裡的冤魂索命,最後搖搖頭對自己說:「變聲器,碎光一定使用了變聲器,這更從側面驗證了碎光是我們都認識的人。」
後半夜回到家,張文華告訴夏杉杉眼下的故事講完了,沒有新的靈感,想回老家看看。
夏杉杉喜悅地說:「我覺得你就要實現突破了老公!很多偉大的藝術家都有在瓶頸期回歸故土尋找靈感然最終得到升華取得更大成就的過程!返璞歸真,是不是這麼說?」
張文華微笑著擁抱她,沒有回答,他愛的姑娘就是這麼單純,單純到足以讓對她說謊的人良心不安。
夏杉杉幫他訂了最早的車票,給他收拾行李,然後跟他做愛直到天亮。掃興的是,過程中張文華想起了光頭的話,想起了夏杉杉曾經坦白自己交過兩個男朋友,都發生過關係,以往他並不在意——現今這個年代,這實在不能算作新鮮事,一個人在愛上你之前,沒有義務對你負責——但這次,他腦海中總是浮現起光頭的那句話「她跟你在床上有多騷,跟別人在床上肯定也多騷」,真是這樣嗎?這個字眼只有光頭那種粗鄙的人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可這並不是字眼的問題。
太陽逐漸升高,天空湛藍,白雲朵朵,張文華從繁雜的思緒中掙脫出來,望著窗外綠油油的田野,不由得想起了他的母親。
以前上學時,高鐵正在修建,回家得十幾個小時,但每個長假短假他都堅持回家。畢業那年高鐵建成,時間縮短了一半,可畢業之後這整整六年,他都沒再回過一次三道河。
他不是個忘恩的人,但實在找不到辦法跟母親相處,甚至不見面也是為了儲存心中對母親僅有的感恩。
父親以最令人瞧不起的方式結束自己的生命時,張文華的記憶還比較模糊,甚至不太理解死亡的意義,當他的記憶逐漸清晰,生活中便只有母親一個人。
母親很堅強,沒有被那場劫難擊倒,並且走路腰桿挺得更直,任何人敢在她背後指指點點,她都會毫不客氣地給予反擊。她一個人承擔起一個農村家庭所有的農活、家務、禮尚往來和鄰裡瑣事,無微不至地關心著張文華,告訴他必須活出個樣子來給全村人看。
張文華理解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