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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文華仔細回憶一番,覺得沒什麼破綻了,暗想原來殺人也可以積累經驗,同時,他也認識到,在整個執行計劃的過程中,自己都沒有任何緊張,冷靜得就像是來刀背山散個步。
涼風繼續吹,風中飄灑起濛濛細雨。張文華再望一眼聳入夜空的煙囪,暗道一聲天助我也,把手機關機,步行下山。走到山下,他用兩塊石頭把手機砸成碎塊,沿路丟進排水溝。
結束了,警察沒辦法再追查手機的下落,手機裡的錄影和所有令人作嘔的通話記錄也一併毀滅。往最壞的結果想,或許警察可以在光頭家發現一箱子現金,並根據現金的編號查到從哪裡取出來的,如果真到那一步,張文華完全可以說自己是想替王逍遙父母的還錢。
結束了,生命中的汙點都已被掩蓋,找個機會向夏杉杉求婚,開啟美好的新生。張文華一邊走一邊想,暗問自己算不算一個壞人,良久,他覺得不算,王逍遙的死歸根結底是因為貪財,光頭的死歸根結底是因為好色,貪財好色,古往今來所有的故事都在描述這四個字的危害,卻仍舊有無數人對財色趨之若鶩,它們本身不會把人害死,但是會給害人的人可乘之機。
結束了,雪糕廠的案子今天也剩下最後一個章節,兇手是死者的親弟弟,跟嫂子密謀,霸佔哥哥的產業。張文華回到工作室,拉掉電閘,然後重新開啟電腦裝置,坐到鏡頭前,對大家說:「不好意思各位朋友,剛才突然斷電了,現在我們繼續……」
故事最後,他說:「貪財好色,古往今來所有的故事都在描述這四個字的危害,卻仍舊有人對財色趨之若鶩,犯下彌天大錯。各位朋友切記,天網恢恢疏而不漏,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每個故事結束,張文華都會給自己幾天休息時間,期間把講完的故事做成影片,然後為下一個故事做準備,粉絲知道這個規律,紛紛刷禮物道別,張文華開啟後臺粗略地計算一下,這個故事一共帶來兩萬多的收入。
其實張文華那天問夏杉杉「如果有一天沒人再看我直播了怎麼辦?」並不全是假的,他雖然不覺得這種事會發生,但他真的越來越感覺到疲憊。
最初的時候,他驚奇於每一個案子,享受於在那些被忽略的線索上發散思維,對事情做出獨樹一幟的判斷,得到與眾不同的結論,每個故事講完,他就像剛剛創造出一件藝術品,無比滿足,在這件藝術品中的小小瑕疵又變成創作新的藝術品的衝動,然後繼續展開空白的畫布,迫不及待地把靈感變成染料在上面塗抹。
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靈感不再那麼思如泉湧,激情消散了,成就感淡了,他覺得自己不再像是創作什麼,而是像那些流水線上的組裝工,麻木地把螺絲擰到一起,拼裝成冰冷的器械,有時候他覺得這樣沒有靈魂,想停一停改變現狀,可粉絲的催促和直播業更新疊代的速度讓他無從歇止,只能繼續一件接一件地拼裝。
事實上,藝術品不一定一下子找到買主,但流水線下來的產品大都會迅速進入市場,所以對創作的追求和市場的反饋就成了每一個虔誠追求藝術又不得不靠才華換來晚餐的創作者心中一對不可調和的矛盾,最後產生深深的疲倦,乃至痛苦。
他也曾想過嘗試其他職業,讓講案子回歸到愛好,他從未停止學習,為了讓自己的講述更專業、用詞共準確,幾年來,他至少涉獵了法學、解剖學、犯罪心理學、經濟學、建築、城市規劃、武器槍械等書籍,具備做好很多工作的知識儲備,可當他真正靜下來思考這個問題時,又喪失了從零開始的勇氣,特別是當他思考和夏杉杉的將來,勇氣甚至會變成恐懼。他生怕某一天夏杉杉疲憊地回家,對他說:「老公我不想再這麼拼命了。」他沒有能力說出那句,「那就什麼都不要幹了,以後我養你。」
他愛她,努力讓自己有能力支援她去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