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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萱兒!”他忽抬起頭喊了一聲,跌跌撞撞地跳下床,向門口衝去,可在跨出門檻的那一刻,他又把伸出去的腳生生地收了回來,悽哀地說,“她不會要我了……不會再要我了……我抱了別的女人,我背棄了我們的誓言……”說完,他無力地靠在門框上,手指死死地扣著門上的鏤空雕花圖案,大喊,“為什麼老天爺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人的一生,總會做很多的錯事。
有的時候,是幼年淘氣時,惹哭了鄰家的小女孩,有的時候,是青年義氣時,扯著嗓子與友人不分青紅皂白地爭吵,有的時候,是放開至愛的手眼睜睜地看著他離開。
秦悅薇經歷了以上種種,所以當她看到眼前的男子,那俊美的容顏扭曲成一團難以言喻的形狀時,心中多少能夠理解他的心情,所以她說,“聶公子,錯不在你。”
聶明燁彷彿什麼都沒聽到,背影顫抖得像隨時會轟然倒地一樣。
“還有,”秦悅薇頓了頓,似不忍心再說,但又必須得說,“剛才我給淑妃把了脈,是喜脈。”
如果,過去的二十五年,他從未體會過毀滅,那麼這一刻,他徹底明白了。就是在要掉入懸崖的時候,被人用力地掰開抓著崖壁的手,就是在大海中掙扎沉浮的時候,腳踝被繫上了沉重的大石,他在想,也許死了比活著好,若那日帶著她的愛戀墜下燕塘關,會讓他死而無憾。
如今的自己,傷了她的心,絕了她的情,棄了她的誓,有什麼資格去說自己是愛她的?有什麼資格去找她解釋,再重新把她擁入懷?
秦悅薇站了起來,有些同情地看著聶明燁。回想起那日他趕到雪之琉璃宮時看到璟萱花的心痛,回想起那日他跪在她的屋子前只求告知阿寶的去向,回想起他給她寫信時那滿紙的恭敬和乞懇,回想起阿寶的淚水和心意,她緩緩地說,“我瞭解我的女兒,若你願意,還是可以去無冶找她,她不會嫌你。她對你的心,比我們任何人想得都要堅定。”
“萱兒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我已經不配……”他喃喃地說,彷彿行屍走肉一樣。
“你要知道,這句話的意義不在它的本身,而在於它是對誰說的。如果你的心同她一樣,就去找她,她自己會做出選擇。”秦悅薇起身朝外走,這間屋子雖然很大,卻意外得讓她覺得窒息。姜卓很好,那個她的所愛教育出來的孩子,真真是讓她刮目相看了。但是,阿寶的幸福,只有讓阿寶自己去選,才是對阿寶最好的。
她去尋了顧慎之,兩人徹夜詳談,因為北地騷動,聖雪族有要事,第二日,她就不得不返回了。
聶明燁在房中坐了好久,不點燈,不吃飯,反鎖著門。有時他平躺在床上想她,有時會翻箱倒櫃的找過去她用過的很多東西,做得亂七八糟的女紅,跟聶明磬弄壞的彈弓,還有畫的奇形怪狀的糖葫蘆。她愛吃糖葫蘆,她很貪嘴,她愛爬樹,她喜歡跟聶明磬鬥嘴,那些東西里面都有她幼年的影子,他把所有的東西抱了個滿懷,緊緊地,然後一個人在黑暗中痛哭出聲。
他的精神一直很恍惚,累了就睡,夢中全是十年來的光景,醒了就發呆,一遍遍地尋找她的影子,許多日以後,當聶明磬他們再也忍不住終於撞開了門,他已經瘦得只剩下皮包骨了,口裡還剩一口氣,念得,全是“萱兒。”
陳寧遠和陳忠在床前跪了下來,聶明磬撲到床邊抱起了他,“哥!你要把自己活活地折磨死嗎!國家,我們,全都不要了嗎!”
“我要萱兒,我要萱兒……”他閉著眼睛,氣若游絲地說。
“哥!”聶明磬著急地叫了起來,顧慎之提著藥箱從門外而入,匆匆地下針。老人家的眼睛紅紅的,不停地說,“作孽啊作孽啊……怎得忍心把一對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