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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的女兒嗎?」曲紅昭問。
李老伯嘆息著點了點頭:「將軍果然敏銳。」
曲紅昭艱難地聳了聳肩:「我只是覺得,如果她在的話,你應該會請她幫我換草藥,而不是讓我自己來。」
李老伯長嘆一聲,不再隱瞞:「柳兒她……殺了人,被關進了牢房,擇日問斬。老朽那日正是去給她送飯,才在路上遇到了將軍。」
曲紅昭沒想到是這麼大的事,連忙問道:「其中可有冤情?」
「……人的確是她殺的。」
「說來聽聽?」
「其實是老朽的錯,」李老伯垂著頭,盯著地面上一塊汙漬,「我只想著要和女兒團聚,卻忽略了她現在的家人的感受,自從我來了,她丈夫一直不太高興。我看到她身上有傷,才知道他總是動手打人,我自然要去理論,卻被他推倒在地還要對我動手,她為了保護我,情急之下拿罐子砸了他的頭……我想給她頂罪,她卻無論如何都不肯同意。該死的是我,不是她。」
「這怎麼能是你的錯?」曲紅昭搖頭,「總不會令嬡的丈夫原本是個正人君子,在你出現之後,才突然學會打人的吧?」
老人苦笑:「的確不是,柳兒不想讓我難受,事後我再三追問,她才告訴我,她丈夫因為她生不出孩子經常對她動手。」
「所以這不是你的錯。」
老人神色落寞:「殺人償命,這的確是律法規定的,我不能求您徇私枉法。老朽只是覺得不太公平。」
他歷經大半生坎坷,好不容易回到大楚,本以為可以安度晚年,卻又遇上這樣一樁事。曲紅昭聽到他低聲道:「我常常想,如果當年沒有被北戎人擄走,假使我去了京城,中了進士做了官,柳兒就是千金小姐,嬌生慣養著長大,如何又會遭遇這種事,遇上這種人?」
曲紅昭皺眉:「眚災肆赦,罪不至死。」
「縣令提審了鄉鄰,我們到底是外地來的,他們都幫著本村人,證詞對我們很不利,縣令只聽到柳兒曾和婆母爭吵那一段,就認定了她是惡人,」李老伯搖頭,「老朽在堂上據理力爭,但縣令卻說,柳兒這麼多年無所出,她丈夫卻未曾休了她,可見他定然是個良善重情義之人。」
「……」
「老朽不服縣令的判決,又告到了知府那裡,卻仍然是一樣的結果,」老人一臉心灰意冷,「說來可笑,半年前鄰村有個夫殺妻的,毆打致死,最終只判了仗刑五十,徒刑一年。」
「什麼?」曲紅昭猛地從床上坐起來,牽動了傷口,疼得她一皺眉。
李老伯連忙按住她:「將軍,小心傷口。」
「這聽起來確實不太公平。」
「現今律法,夫殺妻大都比妻殺夫判得輕些。」
曲紅昭陷入沉思。
「將軍,你先休息吧。」老人扶她躺下。
曲紅昭盯著他:「你是不是打算給她收斂屍骨後,就隨她去了?」
老人眼眶微紅,沒有否認:「待她走了,我在世上最後的牽絆也沒了。」
「不行,」曲紅昭掙扎著坐起來,「我好不容易才把你從北戎帶回來,我絕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將軍,這是律法規定,這裡也不是邊城治下,您也無能為力。」
「既是律法規定,那就改掉律法好了,」曲紅昭一字一句道,「說真的,我早就對夫殺妻和妻殺夫居然不是同等量刑標準這一點不滿了。」
「改律法?」老者怔住,「那是老祖宗傳下來的規矩,這……如何行得通?」
「無論成敗,至少先嘗試了再說,」曲紅昭儘量保持樂觀,「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強。」
「柳兒怕是等不到那個時候了。」
「她還有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