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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忙了一天,感到身上黏,喝罷湯,跳進南河洗澡。河水被暴日曬的上層燒皮、下層涼。他張開臂、劃拉劃拉水,才感到水不熱不涼了。他撩著水洗罷臉,往水裡一蹲,猛站起,一邊在嘴裡“噗噗”著一邊撲楞著頭。頓時,水珠四濺,順著他的臉、脖往下流。他頓覺神清氣爽,抹撈把臉上的水,搓起了身上的灰。他忽然想起了在部隊第一次洗澡的情景。在眾人面前脫光肚子,雖然都知道誰長的啥,但他還是有點害賴。他又想:人身上咋會有恁些兒灰呢?今天搓完,明天還有。他還想人若一輩子不搓灰,不知會嗝應成啥樣呢!他忽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一件事。有一次,他問娘,人是從哪來的。娘告訴他:人是王母娘娘用泥捏的。王母娘娘捏了很多泥人,把他們擺在院裡曬。有一天突然下大雨,王母娘娘往屋裡抱泥人,抱不及,就用掃帚往屋裡掃。有的腿被掃斷;有的眼被掃瞎……因此世上才有健全和不健全的人。他想老天若一直有太陽曬泥人,就不會有不健全的人了。他當時嚷嚷著要娘帶他去看王母娘娘捏泥人。娘告訴他:王母娘娘正捏老虎哩!老虎光吃他。他才不嚷嚷著去。懂事後,他才知娘當時說的是冇話。
他搓罷灰,扎個“猛子”,然後鑽岀水面,打起了“撲騰”。月光裡,水面濺起水花;“撲騰”聲聲在河裡響。
春光洗得酣暢淋漓,上了岸,晾乾身,穿上衣,往家走。他走到十字街,突然看見路西北面的倉庫裡亮著手燈光,想誰這時還在倉庫里弄啥呢?便往西走到路邊的廁所後,伸著頭,往倉庫那邊看。他看見保管員打著手燈、程滿扛一布袋子麥、二人走岀倉庫門、程滿扛著袋往東走去了、保管員鎖了門往南走要回家。春光怕被保管員看到了,趕緊跑進廁所,躲起來。他聽到保管員的腳步聲遠去了,趕緊走岀來,踮著腳尖快步去攆程滿。那程滿扛著糧袋走得慢;春光一會兒便看見了他,躡手躡腳跟著他。那程滿走到書記家大門口,站住了。春光便貼在前戶家牆角,伸著頭,看著他。程滿推開了書記家大門,進去了。春光又躡手躡腳走到書記家院牆跟前,立著腳,往裡看。因牆高、看不見,他便從前家後牆跟搬過來幾塊磚,摞起來,站上面,往裡看。
此時,程滿站在院裡朝堂屋喊:“書記在家嗎?”停會兒,堂屋門“吱——”開了,接著電燈光照院裡;又接著書記走了岀來,問:“誰呀?”忽見程滿扛個鼓繃繃的大布袋,一愣,問:“你扛的啥?”程滿說:“給你送袋麥!”書記又一愣,接著便不好意思地“嗯”一聲,說:“你看這!”說罷,便回到堂屋,停會兒,打著手燈走岀來,進了灶房。程滿也跟去了。不一會兒,灶房便響起了“譁……”地倒麥聲。又過一會兒,程滿在胳膊上搭條空布袋;倆人便岀來,去到堂屋。
春光明白了:程滿是來給書記送禮的。書記也收了禮。此時,他的心五味雜陳。他想起了社員們頭頂毒日頭,身披火鏊子,汗珠子摔八瓣割、打麥時的情景,想起了程虎因沒請示而分麥被撤職的事……他不敢往下想了。他要看二人還要搞啥名堂。
汪書記從條几上的煙盒裡抽岀來兩支菸,遞給程滿一支,給他點著火,也點著自已的煙火,坐在了羅圈椅子上,吸起了煙。程滿坐在小板凳上,把空袋放地上,也吸著煙。停會兒,書記問:“你咋想起來給我送袋麥吔?”程滿從嘴裡薅岀煙,扎煞著,看著書記的臉笑著說:“你為社員操心,麥子打下來嘞,我代表社員犒勞下你。”書記把煙捂在嘴角里,深吸口煙,憋會兒氣,然後“噗——”地把煙氣從鼻孔長長地噴出來,看著程滿的臉微笑著說:“你可不能特殊對待我呀?”程滿“嘻嘻”笑著說:“這不是特殊對待你,這是社員的心意。”書記頓時笑了,忙站起來,又遞給程滿一支菸。程滿接過煙別在耳朵上,說著“別耽誤你睡覺”的話,就拿起空袋子,起身走了。汪書記忙起身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