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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活下來了。
心中突然生出這樣的不真實感。
我活下來了。
青草的觸感,穿過林葉,拂過他髒汙面龐的溼潤清風,這一切都是生命的證明,眼前尚未定位的飄忽,那些流動的色彩,這都是他還活著的證據。
楚楠張大眼睛,看著視界中的一切,看著那些慢慢變得模糊,晶瑩,鼻子一酸。
抬手捂住面容,刺痛感從觸及的地方傳來,體溫的接觸激起輕微的痛楚,楚楠閉上眼睛,感受溫暖的淚珠劃過臉龐,無聲地落入被廝殺濡溼的草地。
這是前所未有的感覺,明明不是第一次與跳犬作戰,明明自己早就該熟悉了這種危險的感覺,但這一刻的震懾還是忍不住使他靈魂顫抖,彷彿那些奮戰過的往昔都突然有了重量,誇張地撐開了他精神的底網,一點點沉向崩潰的深淵。
他第一次感到‘生命’距離自己如此接近,第一次感覺到生命如此真實。
他已經沒有了再去哀嘆生命流逝的立場,因為這一刻,他清楚地嗅到了生命‘醜惡’的真實。
是啊,本該如此。
明明是‘死’過一次的人了,為什麼到現在才認知到這一點呢?
我還真是遲鈍啊。
他放下手,讓陽光重新充滿瞳仁。
楚楠輕輕喘息,身體的刺痛反而為他提供了認知的底力,他一點點拉長呼吸的間奏,‘享受’著胸膛起伏帶起肌肉的痙攣、疼痛,好像每呼吸一次全身就要經歷一次大範圍抽筋那樣難忍,他咬著嘴唇,吹破了自己難堪的悲傷。
【索敵】的邊界浮出一粒藍色的圓點,那是友好的證明。
“楚楠?楚楠?你在哪兒?聽得到嗎?”
焦急的呼喚聲穿過林叢灌木,鑽進他的耳蝸。
楚楠沉默地躺在地上,抬起手來抹抹自己的臉,他可不想被塞莉希發現自己哭鼻子的事情,放下手,只是繼續無聲地躺倒,疲倦而長久得保持著緩緩的呼吸。
那藍點距離他越來越近,一隻亂糟糟的腦袋‘刷’得從樹叢間躥了出來,塞莉希一眼看見了躺在地上的新手冒險者,眼睛一亮:“楚楠!你還活著啊!”
“……”你媽的,你會說話嗎?不會說話就請閉嘴好嗎?什麼叫‘你還活著啊!’,你很期待我去死嘛笨蛋神官!
楚楠扭動了一下,痛得哼了哼,他最終還是沒有說話的餘裕與精力,只是翻了個白眼示意自己不是屍體。
塞莉希左右看了看,沒費多大力氣就理清了情況,想來她其實也意識到自己做了什麼吧,只是尷尬地撓了撓頭髮,先跑開幾步幫楚楠撿回了矮人短劍,收回鞘裡,挪開那具被扭斷脖子,還在慢慢起伏的跳犬死軀,最後跪坐在楚楠旁邊,低頭翻開自己的冒險者腰包,取出一瓶綠色的藥水。
楚楠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做完那些事情,他也是在沒有再亂動的精力了,只是默默地看著她那沾滿草絲樹葉的鉑金色齊肩發,被汗水打溼的劉海,那張一改之前的,髒髒的臉龐,還有收束起的,幾乎沒有一點起伏的神官袍。
哼,貧乳,笑了!
“你再用這麼鄙視的表情去看我的胸部,我就毫不留情地扭斷你的脖子哦,就像你對這跳犬做的一樣。”塞莉希面無表情地捧起楚楠的腦袋放在自己膝蓋上,拍拍他的臉頰,毫不顧忌他臉上的傷口,楚楠疼的一陣齜牙咧嘴。
女神官彈了彈綠瓶子的瓶口,摘下瓶蓋,捏開楚楠的嘴巴,咕嘟咕嘟灌下半瓶,又把剩下的藥水塗在手裡,平平地揉過楚楠受傷的臉頰,雙手,最後用一點藥水洗掉了手上的血汙,一點兒不在乎地在自己素色的神官袍上擦了擦手。
半瓶藥水下肚,楚楠一下子沒適應那股入口的奇怪味道,只覺得一股風油精的味道直衝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