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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裡，梅正站在封閉的玻璃窗邊看雨，聽到聲音回頭望了一眼。
杜若予一路過來惴惴不安，心口跳得厲害，可直到梅回頭看她這一眼，她突然就有了底氣，不再忐忑。
她看出來了，梅是真的記得她。
但梅沒有動，維持著扭頭的姿勢，只是看著她而已。
杜若予撇嘴，露出個苦笑，&ldo;沒想到咱們又見面了，還是在同一家醫院。&rdo;
梅仍舊看著她，表情寡淡，不說話。
杜若予與她對視半晌，悻悻道：&ldo;……你不記得我了嗎？那我不打擾你了。&rdo;
她放下探視小窗的隔板，就要離開，卻忽地聽見裡頭梅清清淡淡喚了聲，&ldo;若予。&rdo;
那聲音，像是從乾涸百年的地表裡悄悄滲出的一掬水，涼涼薄薄的，隨時都能消失。
杜若予的手指顫了顫。
如果梅對自己毫無反應，那她這一趟確實白來了。
可如今，一切都還有希望。
她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去後，才重新拉開隔板，笑道：&ldo;我還以為你把我忘記了。&rdo;
梅走到門口，與她對視，&ldo;你又住院了？&rdo;
&ldo;嗯，斷藥好幾年，前陣子復發了。&rdo;杜若予說，&ldo;我還是李嘟嘟醫生，你呢？&rdo;
&ldo;你看見的還是那些靈魂嗎？&rdo;梅不答反問，&ldo;死而復生的那些。&rdo;
杜若予仍然苦笑，&ldo;你明知道不是死而復生，只是我大腦病變後產生的幻覺。&rdo;
梅輕輕搖頭，&ldo;不，精神分裂導致幻覺只是他們給你看見的東西的一種解釋，如果你看見的景象是真實的，而他們是騙你的，你怎麼辦？&rdo;
這是非顛倒的話，杜若予曾在慈心養老院的曹爺爺那兒聽過，她想反駁，可再想想對面如今站著的是梅，便按捺下一切心緒，只睜大眼，定定地看著她，&ldo;可這是現代醫學，是科學。&rdo;
&ldo;科學？&rdo;梅從鼻孔裡輕嗤一聲，雖沒有笑，卻叫人察覺得出她的輕蔑和嘲笑。
杜若予不和她爭辯，她在這醫院裡給人留下的記憶一直都是最乖巧配合的患者，她不想貿然打破這印象，&ldo;梅，你住在這兒，是被關起來了嗎？好像還有人看著你。&rdo;
她頓了下，憂慮道：&ldo;我看著像……警察。&rdo;
&ldo;是警察。&rdo;梅倒是坦蕩，很有幾分殉道者的無畏精神。
杜若予躊躇，謹慎地問：&ldo;……我剛剛打聽了點你的事。你到現在，還想著自殺嗎？&rdo;
&ldo;我不是自殺。&rdo;梅說，&ldo;我是向死而生。&rdo;
&ldo;……什麼意思？&rdo;
&ldo;就是置之死地而後生。&rdo;梅看著她笑，充其量清秀的一張臉因為這個笑，竟然綻放出奇異的光芒，&ldo;或者說，就是你看見的靈魂，我也想死而復生。&rdo;
杜若予脫口而出，&ldo;那是不可能的！死了就是死了，怎麼可能死而復生？這世上又沒有鬼。&rdo;
&ldo;不是鬼，就是人。&rdo;
&ldo;那更不可能。&rdo;杜若予說，&ldo;除非當時只是瀕死狀態，還剩一口氣搶救回來，但那也不過是沒死，怎麼說得上是死而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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