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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富順大街尾的小蟬花巷,三間屋子是租的,家中沒長輩,只得姊妹兩個。姐姐就是那個張銀蓮,妹妹叫張玉蓮,是前年打無錫躲債搬到濟南來的,去年年末父母先後病亡,只剩兩姊妹相依為命。」
董墨半寐著靜聽,小廝觀觀面色,接著道:「那張銀蓮今年十七,父母去時,連樁婚事還沒定下。才收殮了雙親不久,無錫的債主便追上門來,想討她去做妾,她死活不依,因此拉扯不休,撞到了咱們頭上來。聽說前不久追債的回了無錫,不知是拿什麼還了那筆款子。」
看來她說的不全然是假。董墨說不上唏噓,卻莫名地嘆了口氣。卻仍舊疑心難放,「滿大街的人,你說她做什麼偏偏往我車前撞?」
「這……」小廝想了想,陪著笑臉,「爺還是問她去吧,小的哪裡猜得準婦人家的心思?」
聽見這話,董墨笑了笑。他正需要這麼個藉口來解釋自己忽然「好管閒事」的反常,就有人替他尋了這麼個藉口,於是揚了揚手,「先將拜帖送給孟大人去。」
好巧不巧,這拜帖遞到孟家,正是夢迢接的。是一張拱花箋,左下角印著半棵羅漢松,開啟來便是滿紙墨香。寫的是規規矩矩的小楷,筆鋒有力而克己,落款果然是董墨親筆。
上頭說擇定十五那日上門拜訪,夢迢暗裡掐算了下日子,將拜匣擱在孟玉案上。又旋迴臥房照鏡子,立在一副穿衣鏡前頭整拂新上身的衣裳。
水天霞的長衫,櫻花粉的蘇羅裙,挽著虛籠籠的頭髮,插著紅寶石壓鬢簪,墜著兩點粉水晶珥璫。
迎面在鏡裡見綵衣撅著個嘴進來,滿臉的忿忿官司。夢迢挑著略顯英氣的眉毛打趣她,「大晌午的,誰又招你不痛快了啊?」
綵衣扭頭將嘴遠遠朝場院對面廊頭底下坡了坡,「喏,是那位馮倌人嘛,來拜見太太呢。」
孟玉在東園那頭宴客,自然要請些唱的來助興。馮倌人上回受了夢迢的留宿之恩,原是第二天晨起就趕來謝的。不想夢迢有事在身,她未得拜見,只好趁今日來拜。
妝畢請了馮倌人進來外間相見。那馮倌人淺步依依,半低著臉,十五六歲的模樣,比綵衣還顯稚嫩。懷抱琵琶,眼珠子羞怯怯地往上瞟,到榻跟前向夢迢福了個身。
像是有些羞怕,也不敢多說話,只是紅著臉連連道謝,「原該上回就來拜見太太的,不巧太太忙,耽擱到今日。承蒙太太不嫌,上回留我在家住了一夜,收拾出那樣一間屋子,容我薄柳之軀。特來謝謝太太天恩。」
「你客氣,來榻上坐著吃茶。」夢迢請了茶果,睞著眼細觀她,柔婉地笑了笑,「好個模樣,怪道我們老爺時時捧你的場。今年多大了?」
「十六。」
夢迢掩著扇面笑了聲,順勢剜了綵衣一眼,「唷,倒是跟我們綵衣一般大。我們綵衣就不如你懂事,還跟個孩子似的,成日鬧得我耳根子疼。綵衣,去,把我那支玉蘭花的白玉簪給了馮姑娘。」
未幾綵衣拿了簪子出來,瞥了馮倌人一眼,仍舊到案上坐著做活計。豎起耳朵聽,那馮倌人忙謝不迭,夢迢則語調輕盈地笑著:
「不要推辭,你與我們老爺成就美事,該是我賞你的。我看著你喜歡,多說兩句,你可別見怪呀。如今既然跟我們老爺有了這一遭嚜,不如趁勢哄著他高興,贖了你出來,我們家這樣大的園子,還怕容不下你?只是我們年輕夫妻,我管多了他的事情,他反倒不高興,還得靠你自己用些心。」
一席話說得馮倌人臉色變了幾番,又驚又喜,捉裙跪下磕了個頭,「一向聽說太太是最賢良的夫人,今日一見,比外頭說的還好十倍!就不為老爺,只為太太,我也情願贖身過來,一輩子伺候太太!」
十六歲真好,正是純真年紀,好擺布呀!
夢迢看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