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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與短打衣袴間。有些義肢上有蜿蜒的亮品品深紅色的血痕。匆匆一瞥,根本不相信看見了。
看來法租界比她家裡還要危險。午後蕊秋便道:&ldo;好了,你回去吧。&rdo;
電車站上鬧嚷嚷的賣號外,車窗裡伸出手來買。似乎大家臉上都帶著一絲微笑,有一種新鮮刺激的厭覺。
天熱,下了車還要走一大截路,回到家裡曬得紅頭漲臉,先去洗個臉再上樓去見他們。在浴室裡,她聞見身上新鮮的汗味。
洗了臉出來,忽見翠華下樓來了,劈頭便質問怎麼沒告訴她就在外面過夜,打了她一個嘴巴子,反咬她還手打人,激得乃德打了她一頓。大門上了鎖出不去,她便住到樓下兩間空房裡,離他們遠些,比較安全。一住下來就放心了些,那兩場亂夢顛倒似的風暴倒已經去遠了。似乎無論出了什麼事,她只要一個人過一陣子就好了。這是來自童年深處的一種渾,也是一種定力。
這兩間房裡堆著一些用不著的舊傢俱,連她小時候都沒見過,已經打入冷宮的紅木大櫥,櫥頂有彫花門樓子。翠華的兩個進大學的兄弟來住的時候權作客房,睡在籐心紅木炕床上。她只用一間,把中間的拉門拉上。到隔壁一間去找書看,桌上有筆硯,又有張紙鬆鬆的團成一大團。攤平了是張舊式信箋,上面半糙的很大的字是她弟弟的筆跡:
&ldo;二哥如晤:日前走訪不遇,悵悵。家姐事想有所聞。家門之玷,殊覺痛心。&rdo;
這是什麼話?她因為從前在她的畫上打槓子,心裡有了個底子,並不十分震動。二哥是天津來的從堂兄。這封信是沒寄還是重新寫過了?粗心大意丟在這裡,正像他幹的事。
他難道相信她真有什麼?翠華說她在外面過夜沒先稟告她,不過是個不敬的罪名,別的明知說了也沒人相信。尤其是九林,直到不久以前,她從學校回來還是跟他住一間房,兩張單人床之間隔著個小櫥。她已經聽韓媽說他夢遺過,但是脫衣上床的時候,他雖然是禮貌的不看,也確實兩人都坦然不當樁事。她一門心思抽長條子,像根竹竿。有時候她也有點覺得奇怪,沒人叫他們分房住。原因大概是楚娣乘著乃德結婚,多買了一堂現代化的臥室傢俱。既然是買給他們倆的。翠華不好意思叫他們搬一個出來,彷彿是覬覦這堂傢俱,所以直到去年才讓她的小妹妹去跟九莉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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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不是真當她會有什麼,那他是為虎作倀誣衊她?但是她沒往下想,只跟自己打官腔,氣憤道:&ldo;唸到書經了,念通了沒有,措辭這樣不知輕重。&rdo;信箋依舊團皺了撩在桌上,也從來沒有告訴任何人。
關了幾天,這天下午韓媽進來低聲說:&ldo;三小姐來了。&rdo;
二嬸三姑聽見了風聲,所以三姑來跟他們理論。九莉也興奮起來了。
&ldo;你千萬不要出去,出去了就再也回不來了,&rdo;韓媽恐嚇的輕聲說。
九莉帶笑點了點頭。當然這是替她打算的話。她自己也已經寫過一張字條交給韓媽送去:
&ldo;二叔,
娘是真的對我誤會了,請二叔替我剖白。希望二叔也能原宥我。
當然一看就撕了。韓媽沒說,她也沒問。
韓媽拖過一張椅子,促膝坐下,虎起一張臉看守著她。只避免與她對看。臉對臉坐得這樣近,九莉不禁有點反感。自從她捱了打抱著韓媽哭,覺得她的冷酷,已經知道她自己不過是韓媽的事業,她愛她的事業。過去一直以為只有韓媽喜歡她,就光因為她活著而且往上長,不是一天到晚掂斤撥兩看她將來有沒有出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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