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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局面是南京諺語所謂&ldo;糟哚哚,一鍋粥&rdo;,九莉從來不聯想到她自己身上。她跟之雍的事跟誰都不一樣,誰也不懂得。只要看她一眼就是誤解她。
她立刻把之雍的信送了去。這次荀太太在家。
&ldo;我上次來,聽見荀先生被捕的訊息,今天我講起這樁事,剛巧這位邵先生在那裡,很抱不平,就說他寫封信去試試,&rdo;她告訴荀太太。
荀太太比朱小姐矮小,一雙弔梢眼,方臉高顴骨,頰上兩塊杏黃胭脂,也的確兇相,但是當然幹恩萬謝。次日又與朱小姐一同來登門道謝。幸而之雍已經離開了上海。
二人去後楚娣笑道:&ldo;荀樺大小老婆聯袂來道謝。&rdo;
兩三個星期後,荀樺放了出來,也不知道是否與那封信有關。親自來道謝,荀樺有點山羊臉,向來衣著特別整潔,今天更收拾得頭光面滑,西裝畢挺。
&ldo;疑心我是共產黨,&rdo;他笑著解釋。
九莉笑道:&ldo;那麼到底是不是呢?&rdo;楚娣也笑了。
荀樺笑道:&ldo;不是的呀!&rdo;
他提起坐老虎櫈,九莉非常好奇,但是腦子裡有點什麼東西在抗拒著,不吸收,像隔著一道沉重的石門,聽不見慘叫聲。聽見安竹斯死訊的時候。一陣陰風石門關上了,也許也就是這道門。
他走後楚娣笑道:&ldo;到底也不知道他是不是。&rdo;
九莉無法想像。巴金小說裡的共產黨都是住亭子間,隨時有個風吹糙動,可以搬剩一間空房。荀家也住亭子間,相當整潔,不像一般&ldo;住小家的&rdo;東西堆得滿坑滿谷。一張雙人鐵床,粉紅條紋的床單。他們五六個孩子,最大的一個女兒已經十二三歲了,想必另外還有一間房。三個老婆兩大批孩子,這樣拖泥帶水的,難道是作掩蔽?
&ldo;他寫過一封信給我,勸我到重慶去,&rdo;九莉說。&ldo;當然這也不一定就證明他不是共產黨。當時我倒是有點感激他肯這麼說,因為信上說這話有點危險,尤其是個&l;文化人&r;。&rdo;
她不記得什麼時候收到這封信,但是信上有一句&ldo;只有白紙上寫著黑字是真的,&rdo;是說別的什麼都是假的,似乎是指之雍。那就是已經傳了出去,說她與之雍接近。原來荀樺是第二個警告她的人‐‐還是第一個?還在向璟之前?‐‐說得太斯文隱晦了。她都沒看懂,這時候才恍惚想起來。
結果倒是之雍救了他一命,如果是那封信有效的話。
荀樺隔了幾天再來,這次楚娣就沒出去見他。
第三次來過之後,楚娣夾著英文笑道:&ldo;不知道他這是不是算求愛,&rdo;但是眼睛裡有一種焦急的神氣,九莉看到了覺得侮辱了她。
但是也還是經楚娣點醒了,她這才知道荀樺錯會了意,以為她像她小時候看的一張默片&ldo;多情的女伶&rdo;,嫁給軍閥做姨太太,從監牢裡救出被誣陷的書生。
荀樺改編過一齣叫座的話劇,但是他的專長是與戰前文壇作聯絡員,來了就講些文壇掌故,有他參預的,往往使他夾在中間左右為難,&ldo;窘真窘!&rdo;‐‐他的口頭禪。
九莉書也沒看過,人名也都不熟悉,根本對牛彈琴。他說話圓融過份,常常微笑囁嚅著,簡直聽不見,然後爆發出一陣低沉的嘿嘿的笑聲,下結論道:&ldo;窘真窘!&rdo;
他到底又不傻,來了兩三次也就不來了。
之雍每次回來總帶錢給她。有一次說起&ldo;你這裡也可以&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