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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即便今日帶著妻兒入宮,可婉妃不在,大阿哥還是覺得自己形單影隻的,瞧見旁人家的喜慶事兒便更覺得寂寞。
寂寞之外自然也是複雜難言的羨慕和不可言說的嫉妒——永琰這小子當真是好命。
親額娘,親妹妹,親弟弟,皇阿瑪喜歡他,皇后娘娘也愛他,哥哥姐姐都疼他。就是自己,難道打心眼裡不喜歡這個小弟弟麼?
不似二阿哥與他是同齡人,總小被比著長大的,沒生出什麼兄弟情來,永琰、永璐卻是他真心疼過的弟弟們,又比他小了近一輪。
令貴妃對他和額娘有恩,永琰、永璐也素來敬著自己這個哥哥。他記著令貴妃,不,該叫皇貴妃了,他記著皇貴妃讓他有了額娘這樣的母親的恩德,在兩個弟弟搬到阿哥所的時候也是盡力疼著護著的。
對這樣還沒成人的小弟弟們動什麼心思,他都覺得說不過去。
就像之前算計到了襁褓中的侄子身上一樣,當時是被嫉恨迷了心竅上了頭,非要不擇手段打擊二阿哥。可後來午夜夢迴,後悔自己被人反將一軍的同時,也未嘗沒有慶幸事情敗了。沒成他灰頭土臉,成了他良心難安。
尤其在從額娘處知道,是皇后愧疚於他幼年在阿哥所收到的苛待,這才放他一馬不曾追究的時候,他才驚覺自己幼年時的不平和怨恨竟然是以這樣一種奇異的方式劃上了句號——
他終於成了有能力的大人,卻比當年自己眼中的壞人們做得更過分。
受害者成了新的加害者,變本加厲地報復了回去,到底算誰的錯呢?
他想不明白,或者不敢想明白,但卻不想第二次這樣害人了。
可他的路又在哪裡?
大阿哥坐在廊下,曲著一條腿倚靠在朱漆的柱子上,想喝酒解一解心頭的苦悶,手邊卻也沒個酒葫蘆,只得悻悻地閉上了眼睛。
眼前浮現的是婉妃在那日回到鍾粹宮時面無血色的樣子。
婉妃躺在榻上十分憔悴,見他匆匆忙忙趕來探病時也只是哭,氣噎喉堵之下面色更是灰敗。她心中雖然有千言萬語,卻不曉得該怎麼樣對自己的兒子言說,半晌才抽噎著抓著大阿哥的手道:“永璜,咱們從此可也改一改吧!”
這樣折著心腸做些違心之事,將多年積攢的體面尊重一朝丟盡的事情,再來第二次當真是要賠了她的命進去。
這樣能成全了兒子的野心麼?
還沒成全,只怕就已經當真是眾叛親離,孤家寡人了。
後宮妃嬪真心敬服的不是她,她就是再學從前的孝賢皇后,也成不了第二個富察·琅嬅,比不過第一個魏佳·嬿婉。
那大阿哥呢,他又是皇帝的心之所向麼?他能做第二個永璉麼,又比得過第一個永琰麼?
可再是學了誰,也不過是將自己塞進了別人的模子裡,沒了自己啊。
大阿哥跪在床邊心中大驚,以為是今日額娘在鹹福宮受了委屈,臉上添了幾分怒容道:“是誰欺負額娘了?”
婉妃如今才明白為何當初大阿哥要害二阿哥之子,卻不肯與她說實話。想起自己做的事兒,她也是心虛有愧,不想讓兒子知曉影響了他心裡自己的形象,可如今宮中人人皆知了也難以瞞住,不免羞慚滿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