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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之濃,莫怪他和他娘會這麼喜歡花、這麼懂花。
因為路家祖屋後頭的坡地根本就是塊百花的極樂之地呀。
瞠大眼,玉棠兒眺望遠近繁花似海,很是努力地數,卻仍無法將入眼的花草一一細數;雖然上頭所有的花草並非全部逢時,但瞧它們生氣盎然的模樣,就曉得被照料得極好。
生在這裡的人,難怪要吸吐盡是芬芳了。
“這裡的一花一草,全是路家的心血嗎?”被路恭臣牽扶著,她腳下無法稍停。“不是全部。梅是路家以往的持家依據,我們栽梅也販梅,梅子結得好,一年的生計就無須愁。”撥開隨風而落的樹葉雜枝,他將她安進自己的臂彎裡。
“梅……”
“李樹和杏樹也是相同用處。”風又來戲,她的一縷青絲貼上他的唇,他隨性吻了下,才輕輕拂去。“而屋子後圃子裡頭栽的報春、鴦尾、錦帶,多由我曾祖父或祖父一代與遠近同好相贈而來,其餘的就都是天生了。”
“路家上下皆是愛花之人,難怪你也惜花如命。”
“說惜花如命太過,因為所有的花裡,我視之如命的唯有一種,而且也唯有它一株。”穿過斜坡,來到一處較寬闊的區域,那裡碧草如茵,成片的翡翠綠上,有小樹一棵。
他說的就是那棵樹嗎?隱隱然,她心中有著某種程度的失落。
然而也就因為這某種程度的失落,當她將綠地上的小樹看清楚時,那驚喜的程度竟是無法言喻。
是海棠!而且是年歲級高的高齡海棠,她怎會不識得!只是……真的有些訝異。“我記得,你應該是不喜海棠的。”
“誰跟你說的?”牽她到樹下,他笑,笑得像攜老友重遊故地。
“你狀元府的花園裡,沒植海棠。”
“沒植不代表不喜歡,我住進那幢府邸時,那裡就有著那麼多的花草,移掉它們可惜,再植海棠,又怕殘害了它。”
“殘害?”
“跟這株老海棠一樣,種在路家的小小天井,是殘害,所以我才會將它移植到這裡來。”他拉著她,繞到樹的另一邊。“看看這裡。”
他指著海棠樹幹的一處,那裡有著一道頗長的削入舊痕,很深,深到足以要了海棠一條老命。
十年前?抑或是有二十年?她的海棠族員遭受這麼重的創傷,她應該會被告知的,可是她怎一點印象都沒有?還是她記得,只是一時給忘記了?
正當玉棠兒百思不得其解的同時,路恭臣執起她的手,娓娓道出:“我曉得你一定很好奇,為什麼我遲遲未成家。”
是很好奇。她專注地看著他。
“因為跟這株海棠有關。”這是他埋藏在心底的心事,從未對人提起,包括他娘,也包括甘寅,所以他們才會一直當他是怪人——不近女色的怪人。
雖然真說出來,她或許會覺得荒唐,但,有些人就是會為了一個掛記,而影響他往後的行事。
他就是那其中一個。
“跟它有關?”這是何等令人稱奇的事!一棵樹影響一個人的姻緣?
“對,我說了,你可不許笑,因為它是千真萬確。”輕輕拂著她若有所思的俏臉。“話要從十五年前,我十三歲那年說起……”
那年,他十三歲,十三歲的生辰夜,風雨交加“臣兒,你爹到坡地巡梅園去了,你快幫我將後門外的盆花搬進屋裡來!”望著外頭動輒能折斷樹的強風豪雨,章氏著急地喊著自家壯丁。
說壯丁,其實也不太壯,當時路恭臣不過是個初初抽長的少年,身型仍有點單薄。
呃……說單薄還不足以形容,說體弱多病還差不多。
“咳咳,娘,您別急,我這就去。”忙著離開那病病之床,路恭臣撐著不甚堅強的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