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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申心情複雜地目送著林中天離去，有頃，才轉回大門。
陳宜書正在王申的宿舍等著他，一見他回來，劈面就問：&ldo;你沒有為難他吧？&rdo;
王申服服帖帖地說：&ldo;我完全按照你的意思做了，還收拾了兩個想刁難他的哨兵。&rdo;
陳宜書早就料到她勸阻林中天不去衡陽未必能奏效，果然她一得到蔣委員長改變主意的準信後，就趕到警衛連見王申，要王申服從林中天的指揮，王申愛屋及烏，答應了。
陳宜書看得出王申口服心未服，就問：&ldo;林中天說什麼時候出發？&rdo;
&ldo;明天一早。&rdo;
&ldo;他就改不了軍令如山的脾氣。王申，我跟你說實話吧，我爹反對我嫁給你，但是我有我的主意。你和中天，都是我的親人、朋友，我不希望你們因為我傷了和氣，有損國家大事。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rdo;
&ldo;什麼事，說吧，我都答應。&rdo;
&ldo;只要能完成任務，你保證中天平平安安回來，我就嫁給你！&rdo;陳宜書說完，一口咬破了右手的中指，鮮血沁出來，等待著。
王申拔出匕首往左手的中指上一割，鮮血湧了出來。陳宜書將她流出的右手中指壓在王申的左手中指上。讓兩人的鮮血流在一起，揉合在一起，信誓旦旦，決不改悔。
陳宜書一把抱往了王申，將滾燙的臉頰貼在王申的臉上，她感覺到王申的臉頰肌肉在惶惶地擅抖。她在心底喊，中天，能做的，我都替你做盡了……
2
丁曼殊忐忑地走下重慶朝天門碼頭又寬又長的石臺階，不知道是誰在江邊的小船上等她。
剛才，她下了班走出婦女兒童保育總會的辦公樓，有一個早已等候的小難童跑到她跟前，用下江的口音告訴她，有人在朝天門碼頭的一條小船上約見她，小船上掛著一盞風燈當記號。丁曼殊正想收容這個衣裳襤褸的小難童，他早已一溜煙地跑入擁擠的人群不見了。
早上林中天出發的時候，她不敢去送行，儘管她答應了第一夫人不再提離婚的事，但是也不能再傷了蔣約翰的心。以至今天蔣約翰打了好幾通電話來，她都叫吳秘書擋駕。她不知見了蔣約翰該說些什麼返悔的話。
從長江上看朝天門碼頭的石臺階，象一個巨大的石碇，將重慶這艘大船牢牢地拴住，任憑長江的千里波濤、萬丈雄風，也無法吹動它，它是四川人心中恆定的意志，抗戰的戰艦能夠在陪都堅如磐石地拴住，它不啻是個縮影。丁曼殊這樣感慨的時候，雙腳已經站在那條掛著風燈記號的小船前。
&ldo;我叫丁曼殊，誰找我呀？&rdo;丁曼殊怔怔地朝著小船發問，寒氣從她的話音漫出來倏地溶入江上的冬霾裡，更顯得嚴寒料峭。
從小船的烏篷艙裡傳出一道女人柔美的聲音：&ldo;是丁小姐嗎？請進。&rdo;
丁曼殊走上搭板，鑽進烏篷艙裡，猛地吃了一驚，問：&ldo;落葉小姐，你怎麼又到重慶來了？&rdo;
落葉包著頭巾，裹著笨笨的大棉襖，活象個從下江逃難來的難民女人，雙膝跪在船板上，鞠了一躬，說：&ldo;對不起，很無禮地把你請來了，我也是萬不得已。我不說明白，你也會猜到，我是為了最後見一次中天君才冒險來的。&rdo;
丁曼殊問：&ldo;你不怕我喊人，你立刻會被當成東洋間諜抓起來嗎？&rdo;
落葉出奇地冷靜，說：&ldo;我怕，可是如果我沒有回去，我叔叔就會發出電報，中天君就有生命危險了，憑這一點，你不會告發我的。&rdo;
丁曼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