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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小,讓我對中國近代海軍產生強烈震憾的是3件事。
頭一件,是我上小學時看了電影《甲午風雲》,對北洋海軍在黃海大東溝與日本海軍聯合艦隊的悲壯對決,產生了極大的好奇心。嗣後開始收集有關北洋海軍的書籍,但史實不夠翔實,且多半拘泥於&ldo;落後捱打&rdo;的簡單結論。
第二件,是我進了中學後,偶爾看到謝冰心的文章,記載了她小時候住的福州的一條街上,恰逢甲午戰敗,家家戶戶出殯,祭奠在甲午海戰中戰死的親人。
於是我去問我外婆,才知道原來中國的海軍多是福州人。外婆還告訴我一句流傳在中華民國海軍界中的話,即&ldo;無任不成船&rdo;。因為福州馬尾的筠竹村都姓任,而該村的男人世代都當水兵,所以每條軍艦上都有姓任的水兵,這讓我很震驚。外婆又讓我看她的一雙腳,是半大不小的解放腳。她說從小裹過腳,嫁給外公後,外公讓她解除了裹腳布,時稱解放腳。外公為什麼這樣做?因為他是思想維新的海軍!我恍然大悟,原來中國近代海軍從初創開始,就是一支思想維新、崇尚西洋的現代化軍隊,這是讓我產生震憾的第三件事。我外婆生於1901年,到2003年才去世,活了102歲。她大半輩子是陪伴著外公在海軍軍港中生活的,她給我講了許多海軍的軼事,後來均成了我寫這部小說的素材。我不僅明白了,福州馬尾是中國海軍的搖籃,而且還認為居住過林則徐、沈葆楨、嚴復、薩鎮冰等一批思想家和海軍軍事家的福州三坊七巷是中國海軍文化的淵源地。
再後來是改革開放伊始,許多塵封的中華民國海軍歷史資料逐漸見諸報端雜誌,我有機緣面對浩瀚翔實的中國近代海軍建軍史了。
於是便萌發了寫一部從甲午海戰到8年抗戰的中國近代海軍長篇小說的初衷,小說將跨度半個世紀,這是第一部從海軍家族視角描寫中國近代海軍的史詩。
這期間,我寫過一部5集電視劇《海軍上將陳紹寬》,搬上銀屏後,覺得未能遂願,又開始著手收集各種資料,為寫這部全景式的中國近代海軍的畫卷作準備。原定的書名叫&ldo;第二次毀滅&rdo;,因為甲午海戰中,中國北洋海軍戰敗,是一次悲壯的毀滅,而抗戰中,中國海軍自沉艦隊在江陰,組成堵塞線禦敵,是第二次悲壯的毀滅。
但是創作時機尚未成熟,所以蹉跎了十幾年後,心中有了一種呼之欲出的創作衝動。但是我對日本所知甚少。記得讀小學時,先父鄧超塵從上海戲劇學院編劇班進修歸來,告訴我他看了日本的能劇。劇情的主人公為了不忍受恥辱不惜拔刀斷臂在舞臺上,活靈活現。這便是我對日本人為了不受恥辱不惜自殘的第一次理性認識。後來又看了電影《平原遊擊隊》。看到著名演員方化扮演的日軍松井隊長兵敗剖腹自殺,很是震驚。長大後才知道,這是導演將日本武士莊嚴的自裁做的概念化的處理。其實在日本人的眼中,武士道即死亡之道,外人無法理解。正如為了打敗大清北洋艦隊的巨型鐵甲戰艦鎮遠號,日本舉國上下節衣縮食,明治天皇可以每天只吃兩餐,省下一餐的錢,日本妓女可以拼命接客,多掙皮肉錢,君民同心,一起為國家買軍艦捐款,此舉中國人不可理解,也無法做到。
於是我開始惡補大量的書籍,努力試圖去了解日本的文化,以及它與中國文化的差異,便將小說創作的角度鎖定在中日兩國的兩個海軍世家的文化交叉坐標上。
日本是一個只有恥辱感而無罪惡感的民族,中國是一個講究中庸正道、禮義仁愛的國家,兩個文化迥然不同的民族,一旦發生戰爭,其結果是靈魂的撕裂。從這個角度把握小說的走向,小說才有歷史感、畫卷感、戰爭感和故事感。
用了10個月,我一氣呵成寫完了這部夢牽魂縈的長篇小說,它是我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