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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後,玄宗南下入蜀。
一轉眼又是一年春
渝州城還是往昔模樣,百姓可安居,商賈小販、來往行人雖行色匆匆,面有隱慮,到底還是囫圇全的樣子。
唯一不同的便是街上多了許多兵甲,時不時巡街而過,口中喊著號子——『提防生人,若有發現別國間諜、刺客,報由官府,必有重賞。』
自馬車上下來,正好與一隊行甲擦肩而過,趙玲瓏順著他們離去的方向看去。
兵甲所到之處,人人扭頭不敢正視,手臂縮在寬大袖間,身形瑟縮,唯恐引起別人主注意。
整個劍南實行內外雙緊的政策,混亂年間,人人自危。
渝州免遭戰火,卻是蜀南重鎮,其他方向無什麼大的困擾,但西有吐蕃窺伺,故而有幾分戰時的緊張氣氛。
她搭上杏仁的手腕,借著力氣,站穩身子,「吩咐廚間的夥計,夜間廚上的炭火不要熄,多備上些肉湯,若是有兵甲夜間下值,定得有一碗好麵食。」
掌事應喏,跟在她身後亦步亦趨,「您如今身子不便,若是有事,便吩咐人來傳老身,何必走這一趟?若是街面上有哪個不長眼睛的,衝撞了您,二爺回來,勢必要心疼的。」
春暖花開,晴空萬裡。
她今日一身寬大飄逸的團花紋綠衫子,下著折枝花紋樣的紅裙,正好遮住微微隆起的肚子。
孕期已過三月,醫者診脈說是萬事無礙,出來一趟也當不得什麼。
管事是崔家的人,說一番話也是好意,趙玲瓏應和幾句,轉而問道:「貴客到了嘛?」
管事道:「回娘子話,貴客一炷香前已經到了,如今人在甲字房等著呢。」
趙玲瓏點點頭,吩咐好茶水招待,人卻不上去,只直直進了後廚。
這幾日正是萬物復生的季節,時節饋贈,這一處酒樓不類隱廬、辛香匯那樣的高雅,一貫招待的都是平民人家。
這會兒生意也沒受了影響,正是紅火的時候,進來便看見堂中坐得滿噹噹。後廚自然是濃煙赤氣。
管事急急在前面引路,後廊最邊緣正是早早回備好的小廚房,「娘子雖不在意,到底還是謹慎些。原先廚堂都是赤膊的郎君在忙活,那些愣頭青知道您下廚,必然會慕名圍觀,恁多些障礙。」
此一處安靜,也方便自己發揮。
她謝過掌事的好意,見灶上紅紅綠綠都是自己要求的東西後,更是滿意,「我便自此處掌勺。煩您去一趟貴客哪裡,便說只稍稍一會兒,便可擺膳。」
掌事應聲離去。
侍女將她飄逸衣衫收整,一身利落,趙玲瓏伸手拈起食案上擺著的銀光刀,左右嚯嚯,發出鋥亮的光來,動作瀟灑似乎劍客一般,「許久不曾動刀,真是痛快。」
一旁的侍女婆子卻嚇得捂住胸口,心裡默唸菩薩保佑。
杏仁做慣了廚間的下手,將灶上洗淨的棕苞拿過,又取大口寬碗,手起蛋碎,手腳麻利地攪拌蛋液糊糊。
「娘子,姑爺不叫您下廚,那是為著您肚子裡的伢子好。這一回趁著姑爺不在,您就得意一回,過過癮吧。」
自診出自己有孕後,崔昫便嚴令自己不能下廚,更不必說是揮舞菜刀。
往日手起刀落,砍雞剁肉的日子頓時同她揮手,無奈只好借著指點趙家弟子,看別人做飯做菜過過眼癮。
趙玲瓏呵呵笑,同一旁的婆子們使了『你們放心』的眼神,視線落在案側,隨手拿過一根胡瓜。
『剁剁剁』聲響下一瞬便響徹不大的屋中,片刻後,趙玲瓏看著一片片晶瑩透亮、厚度均勻的瓜片,滿意地點點,「還好手藝沒有生疏。」
既然已經切好了便不要浪費。
雪花似的細鹽撒在胡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