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夜 捉蟲 (第3/4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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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量再三,同一旁的差役道:“三個。”像沈甄這樣的身板,三個板子下去,她應是什麼都肯說了。
說實在的,自打他接任京兆少尹以來,這樣的場面,數不勝數。可他審的囚犯,大多都是為了一己私慾才觸犯刑律,比如偷盜入室,奸-淫婦女,殺人放火。
像沈家這個狀況的,他也是初遇。
三板子下去,沈甄一聲未吭。
陸宴轉了轉手上的白玉扳指,又道:“再三個。”
板子照落。
陸宴看了她良久,眼裡到底是落了不忍,再次道:“你早些承認,本官算你自首,一切從輕處罰。”依照晉律,諸犯罪未遂而自首者,免罪,被捕後而自首者,則減二等罪。
沈甄的刑法能判多重,大抵都在他一念之間。
她還未開口,楊宗便跑到陸宴身邊,悄聲道:“主子,宣平侯世子說有急事找您,正在京兆府外候著。”
陸宴眉眼微挑,“隨鈺?”
“正是。”楊宗道。
陸宴的友人不多,隨鈺算一個。
隨鈺同他年紀相仿,又一同長大,可謂是情同手足,三思之後,陸宴便讓差役停了手,轉身而去。
隨鈺被陸宴引至後苑。
“這時候來找我作甚?”
看著隨鈺急切的目光,陸宴恍然想起,宣平侯府與雲陽侯府關係向來密切,若不是三年前沈二姑娘沈謠被聖人派去和親,隨鈺此刻便已是沈家的女婿。
想到這層關係,陸宴心裡一沉。
“沈家三妹妹,是不是在你這兒。”隨鈺急道。
陸宴點頭道:“是。”
“時硯,你聽我說,昨日那封文書,是我交給沈姌的。”
陸宴眉宇微蹙,低聲道:“你可知道你再說甚?”陸宴一邊質問他,一邊給了自己答案。
是啊,隨鈺就在戶部任職。
“時硯,她是沈謠的親妹妹,我也是算是看著她長大的。我做不到見死不救,真做不到。”
陸宴目光一沉,厲聲低斥:“你過幾日便要成親,宣平侯夫人和太傅若是知道你和沈家還有往來,他們會怎麼做?”
所謂牆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
沈家眼下,根本是走到了窮途末路,誰也救不了。
片刻之後,陸宴便看著自己從小一起長大的摯友,啞著嗓子道,“是我欠了謠兒的。”
陸宴不明所以,只道:“我知你與沈家二姑娘情誼深重,可她是被聖人送去和親的,你何錯之有?”
隨鈺低頭苦笑:“我同她說過,這輩子非她不娶。不論是何緣故,到底是食言了。”說罷,他抬頭道:“總之,沈甄出城的文書是我叫人做的,與沈姌無關。”
陸宴眉心突突地跳,低聲道:“隨佑安!這是逼我徇私?!”
“隨鈺不敢。”
隨鈺拱手給他行了個大禮,咄咄道:“沈甄若是簽了那賣身契,你覺得她會被賣到哪裡?教坊?還是平康坊?還是落到雲陽侯的死對頭手裡?”
“我勸你慎言!”陸宴一字一句道。
隨鈺笑道:“眼下朝堂波詭雲譎,太子重病,三皇子六皇子虎視眈眈,雲陽侯當真是因為城西渠坍塌而入獄嗎?時硯,朝堂之爭!沈家女何其無辜!今日受人磋磨的若是換成陸蘅、陸妗,你當如何?”
“黨爭,那是天家的忌諱。”
陸宴的言外之意便是:雲陽侯為官數十載,從他站到東宮的那一刻起,就該做好一切準備。既是在賭,哪有隻能贏,不能輸的道理。
隨鈺又道:“陸時硯,雲陽侯府不是鎮國公府,沈甄的母親也不是靖安長公主,不是誰都有選擇的權利,也不是誰都有你那麼好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