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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聞言挑眉，那張平靜的面孔第一次出現了碎裂。
&ldo;人?哈哈哈哈‐‐&rdo;
羅意笑了，笑得聲嘶力竭，好像扯破了喉嚨，要笑出血來。
而後，笑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那雙總是木偶般毫無光澤的眼中一片赤紅，滿含恨意，好似立刻便能生啖面前人的血肉。
&ldo;我最憎惡的事，就是做人!
&ldo;我生在獸群，惑羯以血肉餵養我長大，自小和群鳥翱翔天空，與走獸叢林追逐，我聽得見他們的心，他們也聽得見我的心。
&ldo;母親說外面是人的地方，我們不能出去。那也不錯，未名山雖小，我們也過得快活。可是你們來了，帶著刀與劍，殺我母親，屠戮我的兄弟姐妹，將他們剝皮製衣，抽骨做器。
&ldo;而後還要告訴我說‐‐&l;別怕，我們來救你了&r;。&rdo;
她揚著臉，望著高高在上的和崇真人，那雙眼裡映著火光、銀刃、未名山的殘垣廢墟。
和無數個吞嚥恨意的夜晚。
&ldo;當著孩子的面殺其父母，還要告訴她別怕。師父，你說，這世間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rdo;
&ldo;你想說，當年那惑羯是你父母?你莫非是妖獸?荒謬!我從未聽說過這種事。&rdo;
&ldo;沒聽說過嗎?&rdo;羅意挑起一邊眉毛，做出迷惑不解的模樣，&ldo;不是有人告訴過你，用了秘法，就能突破停滯的界限，只不過代價是成為半人半獸之物。&rdo;
&ldo;你怎麼知道的?&rdo;和崇眉頭一蹙，目光頓時變得險惡。
&ldo;或許，你以為自己得了貴人相助，其實是在為他人做嫁衣呢。&rdo;
羅意輕笑一聲，她揮揮手，在自己身周招出一片青翠的葉影。
&ldo;師父，我知道你在拖延時間，其實我也是。&rdo;
和崇終於再也掩不住怒意，那枚火蓮向著羅意飛去，不斷變大。
這一擊，若是換做往常的和崇真人，羅意自然是擋不住的，但此時他分離了一部分神魂，繪製成大鵬身下的詭異符文，能不能抵得上半個自己都不好說。
而羅意，也出乎意料地難纏。
兩人在山洞內打鬥，震得石層剝落。
大鵬吼聲不聽，它奮力鋪展雙翅，任由那些繩索割裂血肉。
和崇心下警醒，在戰鬥的空隙，又分出一縷神魂。
這下，那些繪製在地上的奇怪圖案活了過來，像無數條細小的蟲子，歪歪扭扭地騰空而起，爬滿大鵬的身體。
大鵬發出沉悶而痛苦地吼叫，聲音越來越低，金色的羽毛倒伏，黏連成一片。
它開始融化了。
&ldo;滾開!&rdo;
和崇全身爆開一陣烈焰，羅意沒能擋住這一擊，被撞飛出去，摔在鍾乳巖叢上，臉色青白，吐出一大口鮮血。
隔了兩息的時間，她才扶著石壁站起，右手無力的垂下，彎折成奇怪的角度，一截斷骨刺破了面板支稜出來。
和崇也狀況不佳，為了加快秘法，他神魂分離過度，一擊之下，已經傷及了根本。
但是沒有關係，只要能按照那人所說，吸納大鵬身上的靈力，自己便能突破界限。
一切都是值得的。
他喘著粗氣，目光痴迷地看著前方將要融化殆盡的大鵬。
金紅色的液體不斷滴落，將地面灼燒成一個大坑，它朝向羅意，發出最後的吼聲，低啞而痛苦。
羅意在這聲呼喚中抬起頭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