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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過去總是厭惡這個“謝”這個姓氏,眾人待他越是敬畏,席間倘有飲酒,便會盡情地飲醉,回去之後亦是痛飲達旦,愈發醉生夢死。
“謝”這個姓氏,於他更像是一個陰影,擺脫不得。彷彿謝二永遠只能是謝二,不能是謝南傾,亦不會是謝放。
真正歷經了榮辱,方才意識到,“謝二”是枷鎖,可同時何嘗不是盾牌。
至少在謝家尚未易主之前如是。等到大哥接管了謝家,便是連“謝二”兩個字都不值當了,於是謝二也便成為成為一塊濺泥,人人都可踐踏上那麼幾腳。
說到底,是他自己荒廢了,放浪形骸,無立世的根基同資本。
他若是不想他人敬他、畏他,只是因為“謝”這個姓氏,總要自己先做出些本事。
人活一世,名聲是自己掙的。
他比他人多了一世,倘若連這點都看不開,那可真就枉他多來了人間這一趟。
“多謝諸位理解。”
謝放禮數週全,作揖向這幾位戲迷道謝。
較之前世朝人行禮時的玩世不恭,多了幾分真摯誠懇。
便是有人心裡不服氣的,因二爺這一作揖,心裡頭頓時都熨帖了。
難怪這位謝二公子來符城不久,會成為眾多達官貴人的座上賓,除了“謝”這個姓氏,倒也不失為一個翩翩公子。
…
名角沈曄芳尚未出場。
眾人的注意力未全然在臺上,反而身體前傾,往二爺邊上看去。
二爺常帶人來聽戲,可每次身邊的人總是跟那走馬燈一樣,換得勤。
男男女女,從未重過。
上一回二爺身邊的還是周家那位留過洋的那位周小公子。
這一回,又是哪家公子?
要知道,周家那位小公子,可是出了名的有才情,人也俊俏。
後排的好事者努力地伸長了腦袋去看,可惜了,場內光線昏暗,只隱隱看見個側臉,無法辨認輪廓。
不過二爺看上的,模樣想必是不差的。
就是不知,這一次的這位公子,又能在二爺身邊待多長時間。
可惜了……
瞧著挺年輕的,想必又是二爺走馬燈當中的一面,下一回,二爺身邊多半已又是換了位新人。
…
阿笙闆闆正正地坐在凳子上,全然不知眾人對他起了好奇。
耳裡聽見二爺同其他人的對話,才慢慢、慢慢地緩過勁來。
二爺方才說什麼?
二爺說是因為二爺拉著他說話,才會導致他站了那麼長時間麼?
才,才不是那樣,是他自己老半天才沒找著座位。
又聽見二爺竟為了他同其他人道歉,阿笙的心裡只能用震驚來形容了。
他,他算了得了什麼呢?
怎配二爺替他同人道歉。
捏著戲票的手心都汗涔涔的,從見到二爺到現在,阿笙胡亂蹦跳的心就未曾緩過。
忽地記起,二爺方才為了幫他,是隨意拉著他坐下的。
想到這裡,阿笙當即有些坐不住了。
…
衣襟被輕拽了一下。
謝放低下頭。
阿笙比手勢,先是指了指二爺的凳子,又指了指他自己的凳子,“二爺,您邊上的這個位置,沒人坐嗎?”
這樣比劃,二爺應該能看得懂吧?
因著沒有紙、筆,沒法寫字,只能靠比劃,阿笙比劃時都比平時要緊張一些,身體都是繃緊的。
謝放微一頷首:“有。”
阿笙屁股離開座位,慌忙就要起身。
阿笙扶在凳子上的手被輕摁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