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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此子恐是王若虛的信徒,&rdo;李綬武摘下眼鏡,似是忍不住微笑著插嘴道,&ldo;所謂&l;若謂聖人之經,不當變易以就己意,則寧闕之而勿講,要不可隨文而強說也。&r;儒生解經,常對法說相,越解得歧駢枝蔓、越覺立異鳴高,反而因相失法。好一個&l;述而不作&r;!那麼我且多問一句:你可知靜農為什麼拿《玉藻》、《藝文志》來瞎問於你麼?&rdo;
我當然只能搖搖頭,道:&ldo;寧闕之而勿講,不可隨文強說!&rdo;
錢靜農當下一拍桌面,喝了聲:&ldo;好!&rdo;但見那五顆彈頭給震得向上沖飛,在半空之處叫他一把攫住,接道:&ldo;《玉藻》說的是&l;動則左史書之,言則右史書之&r;;而《藝文志》說的則是&l;左史記言,右史記事&r;。如今你既然省得了萬老臨終所託,竟是覓一記言之人,何不便將了這五個信物,去尋那&l;嶽子鵬知情者也&r;?&rdo;
&ldo;方才你還在問:為什麼是你?為什麼不是你呢?&rdo;李綬武虎瞪起一大一小兩隻眼珠子,一臉麻瘢湊到我鼻尖上,仍舊狺狺笑著,道,&ldo;令尊當年要是肯不計出處安危、抗首任事,咱倆一裡一外,恐怕早就把&l;哼哈二才&r;暗中勾串洪魔的事證搜羅齊詳、公諸於世,哪裡容得這二廝日後在萬老身邊嚼舌嚼黃胡開口、嘮噪出個&l;周鴻慶&r;的案子來?即便是萬老昇天之後,我還等了令尊一年又五個月,結果呢?令尊畢竟辜負了我!&rdo;
錢靜農攪握的那五顆子彈在此刻喀喀啦啦落入我那雙不知何時竟已攤開的掌心之中。我聽見萬得福對我老大哥說:&ldo;他原本就該是個光棍,卻到今兒才算是回了家!&rdo;
我把五顆彈頭交到彭師父手上的時候,他跟我說了兩句話:&ldo;看光景是長了點兒見識‐‐屋裡說去罷!&rdo;
離開彭師父的家之前,他交給我一個用金懷表鏈條束著的布包兒,布包兒是淺藍色薄綢袍子前襟的一角,上頭還灑了幾滴早已乾涸、呈暗褐色的血汙痕漬,鏈條和袍襟之間則塞著一枚鈔票大小的紙方。彭師父告訴我:&ldo;聽萬老爺子說,裡頭是一卷音帶‐‐你,可以回去了。&rdo;
在這一頭一尾之間,我問了他許許多多的問題。無論他怎麼說,都讓我覺得,&ldo;越活越回去大俠&rdo;自己那殘破、飄零的大半輩子竟然像連綴著百衲衣的針黹,扃著、穿引著、補充著他身邊所有的人們的生命。他從來不是這個世界上任何一隅的中心,他的存在總只能襯托出其他人巨大的幸福和痛苦。如果有誰要以他個人的經歷攝製成一部劇情片,則彭師父也只合是個龍套‐‐且除了他自己以外,沒有誰能平庸到那個程度來飾演他的角色。他唯一值得丁點筆墨的地方是曾經偷偷摸摸練成了《無量壽功》之中所載的五層功法,然而即便如此,在施展此功之際,他的肌膚腫脹、筋肉膨臃、五官暴突、四肢肥滿,渾然不再是羸瘦弱的本來面目。換言之,認識彭師父的人不會知道、也難以想像他能有什麼本事。見識到他真有些本事的人則不會相信他就是彭師父。他的皮相和實體‐‐請允許我略事誇張地把這個人物說得抽象一些‐‐他的皮相和實體是彼此決裂、悖離且格不相容的。
事實上,在他的一生之中,也僅有兩次‐‐純屬意外的兩次‐‐讓人看見了他變容易貌的整個過程,一次是在一九八二年冬天、我和孫小六逃出地遁陣,躲進武館洗澡,聽彭師母說故事的那個晚上。彭師父認為那一回洩底的原因乃是被我一天之內喊了他兩聲&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