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試。其中的“自言自語”的“獨語”抒情方式,寓言與象徵手法的結合,借自然景物或透過超現實的幻象創造象徵世界的藝術方法,以及有些小散文詩如《火的冰》、《我的兄弟》等,都直接成為後來《野草》的原型,經過更加宏闊與豐富化的創造,而進入了《野草》文字,這些,都可以說明,在五四新文學發生時期,魯迅創造新的現代散文詩的文體意識,是非常自覺的。魯迅自覺而不留痕跡地借鑑西方散文詩的藝術方法,吸收中國寓言或象徵短小散文傳統的營養,不僅使他的《野草》成為中國現代散文詩的開山的代表性果實,也是迄今為止現代象徵主義散文詩中無法超越的一座喜瑪拉雅山峰。
問:請問孫先生一個鑑賞方面的問題,象徵性散文因為它多意性比較強,比如《秋夜》,大家把這個解構了,棗樹象徵什麼,小花小蟲子象徵什麼。比如說像《雪》的散文,有南雪和北雪,有時候把它說得太清楚,好像有點侷限性,太實在了。如果不說清楚,又顯得沒有真正理解,沒有進行親身體驗。想問您到底是說清楚好還是不說清楚好?
答: 從我講課的目的,我總想把它說清楚。從我個人的閱讀,我想體會到什麼程度就算什麼程度,就這樣。對於多意性,我覺得類似《雪》這樣的作品,你總要把握作者的意圖,或者作品給我們的客觀效果是什麼,儘量接近它。這個就要說清楚,努力說清楚,但最後也不等於你能把它說清楚。所以,物件徵的東西的理解,要儘量把握它的意圖,但不一定求一個肯定的或者一致的答案。這幾年,我由《野草》的研究轉移到象徵詩的研究,又由象徵詩轉向現代主義的研究,目的都是為了開闢現代文學的一個潮流,改寫一下文學史過去的結構。這裡我補充一點,大家讀這種象徵的東西,難懂的東西,都是藝術鑑賞的一種逐步積累。東西讀多了,一個方面的敏感,可能就是另一個方面的喪失。如果你象徵的或者是深層的東西讀得多了一點,接觸得多一點,你可能就慢慢變成一種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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魯迅《野草》的生命哲學與象徵藝術(6)
比如,我在1960年做研究生的時候,讀到《現代》雜誌的一篇文章叫《詩人的餐巾》,是一個西方作家寫的散文詩:一個年邁的畫家奔跑在藝術的邊境上、生命的邊境上。他家裡有幾個食客,陸續地吃。都是用一條破舊的餐巾,然後騙他們說,洗衣服的沒來,來了給你們換。就吃。其中有一個是肺病,就都感染了肺病,先後死去了。剩下這個餐巾沒用了,這個老畫家就把它要丟掉。等他要丟的時候,突然它飛起來了。象徵派它可以荒誕。就飛起來了。沿著桌子轉,追它。僕人也跟著它走,奔跑著。結尾的時候,一個年邁的畫家奔跑在生命的邊境上、藝術的邊境上。完了,這是一首散文詩。
1960年讀的時候,我不懂。那時候導師要求記筆記的,讀《現代》雜誌交一個筆記給他,那篇是什麼意思,你摘錄也好,索引主題也好。導師王瑤先生也不懂,就沒有解釋。但是我搞了這麼多年象徵,80年代講課的時候,我重新讀《現代》雜誌,突然我覺得這個意思好像很好明白。它說的是因襲傳統,藝術創造不能因襲傳統,因襲傳統就是藝術的死亡,只有創新才有生命。那四個詩人沒有一個人懷疑那個餐巾那麼舊、那麼破、那麼髒,大家習慣著用。用就都死掉了,沒有一點懷疑。老畫家代表了一種傳統的象徵。因襲傳統,就是藝術生命的死亡,只有創新才是藝術的出路。它放在施蟄存創辦的《現代》雜誌1932年5月號第二篇,是一種宣言,翻譯者是戴望舒。用這個來代替不是宣言的宣言,宣言我們這個刊物是創新,是藝術生命的一種精魂的存在。這麼解釋可不可以通呢?我大體上理解通了。奔跑在生命的邊境上、藝術的邊境上。他已經到垂死的階段了,卻還因襲那個舊的東西,等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