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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冕看著他滿身的泥濘,紅袍的雲雁都模糊不清了,遲疑道:「可是濁河上游地勢高俊,多急湍瀑布,哪裡還有分流洩洪處?」
黃時良不急不躁道:「顧大人有所不知,兩年前我曾實地訪察過濁河兩岸的水文地理,行經上游青陽郡龍門縣,發現龍門二十里外的荒山腳下有一處鱗尾湖,大小正好可用來蓄積河水。當年龍門縣令向我討要治水的辦法,我說可以在濁河和鱗尾湖之間修一道溝渠,日後當有大用。」
顧冕聞言大喜,「龍門縣據此不過百里,騎快馬的話,半日即到。只是雨天濕滑,山路又崎嶇,不好走啊!」猶豫不決時,他顧向了北面那人,「殿下,您意下何如?」眾人皆知局勢已經到了間不容髮的關頭,也都紛紛往北瞻望。
「此事可行。馬陽郡守田大任到了嗎?」
這時,一道介於低沉和高昂之間的醇厚女聲響起,沒有過多的情緒起伏,卻讓田大人的肩膀不由瑟縮了一下,臉卑微地埋進了泥地裡。
「臣……臣在。」
「孤問你,曹縣下游現有多少戶人家?」
「回……回殿下,曹縣下游的範縣、陳縣、柳縣等十三縣在冊人口,共有,共有,十五萬,三千,七百餘戶。」
「全都疏散的話,需要多長時間。」
「需要,需要兩天,哦不,一天,只要殿下下令,臣馬不停蹄,傍晚前一定,一定全部疏散。」
「莫說大話,如果一天之內你完不成,屆時孤拿你治罪,豈非又成了孤不近人情?」
「這……」
這就是傳聞中那位殺伐果決,冷麵無情的皇太女了。
當今天子的嫡長女,十三歲時正位東宮,迄今已有十年。今番奉旨巡河,到了他治下的曹縣,偏此時曹縣大堤決口,又遇上這二十年不遇的大暴雨,這不是天要亡他是什麼?
聽聞她這一路已摘了不少官員的腦袋,田郡守感覺自己的腦袋也在肩膀上直晃蕩。
「孤限你明日午時之前疏散完十三縣人口,能辦到嗎?」
「是,是。臣馬上就去辦,馬上就去。」田大任如同在死地裡捕獲了一線生機,撐著地面,氣喘吁吁地爬起來,抹了把額頭的汗,恨不得插翅飛出草棚。
「黃時良!」
「臣在。」
「孤的千里駒借給你,你帶上孤的手諭,攜一隊侍衛隨行,務必在天黑前趕到龍門縣,之後的事由你一力操辦,不求有功,只要盡力而為。」
「殿下放心,臣一定不負殿下所託。」
二人相繼離開草棚,顧冕沉吟道:「殿下愛惜黃大人之才,用心良苦。只是這田大任實在難堪大任啊。」
「我知道。只是眼下事態緊急,少不得要借他的勢力,協調地方,疏散百姓。顧不得那許多了。」
她從地形圖前回過身來,寬大的藍袍令她的身形顯得單薄而瘦削,但筆直的身姿和從容的氣度彌補了一切,使她輕易就能贏得別人的信任。正是這份常年積累的信任,令她所做的每個決定都成為別人心中無法抗拒的準繩。
午時剛過,雨勢終於有所緩解,但天邊仍舊烏雲密佈,隱隱有再起之勢。
皇太女一行人站在風急浪高的堤頭,遙望眾人將漁網沙袋投入決口,沙袋很快淹沒,漁網也被沖開。面對濁河的千鈞之力,人力竟如螻蟻一般被肆意凌虐。
忽然,岸邊傳來一道欣喜若狂的號呼聲:「鄉親們,水位下降了,大家加把勁,今晚口子一定能堵上。」
「怎麼回事?」
不一會兒,皇太女身邊的將軍小跑回來,喜不自禁道:「殿下,水則碑剛降了一尺,一定是黃大人在上游分流洩洪有了效果,如此下去,合龍有望。」
皇太女意外地揚起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