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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易一直沒說話,一根煙抽見底,又續上一根。
「賀豐寶送了我一束玫瑰,我才想起來自己今年也才二十二歲。」趙雲今望著那束被她插在桌角的玫瑰花,輕聲說,「這些年在霍璋身邊,處處小心,步步為營,過得已經不知道年月了,以前是逼不得已,現在塵埃就要落定,我也累了。」
「阿易,把金富源交給警察,剩下的事讓他們接手吧。」
江易沉默了很久,問道:「然後呢?」
「就算警察查出了真相,然後呢?把他們收監投牢,在裡面好吃好喝過完一生,又或是給一針不痛不癢的安樂死,早登天堂?我從來不信有輪迴煉獄,死對一個人來說,是最大的解脫。」
他面容很平靜,像極了風雨前夕無波無瀾的香溪水面,可水面的平靜下總是掩藏著洶湧澎湃的波濤,潛藏在暗處無人能窺見的深底。
他說:「你既然知道了那些事,就也應該知道,我手上沾的血已經洗不乾淨了,把金富源交給警察,我呢?」
他話問得淡然,但內容卻字字凌厲:「你要把我也交給警察嗎?」
趙雲今不語,淺淡的眸色裡暈染上深邃的情緒。
「云云。」江易抬眸望著她,「別再繼續了,重逢第一天我就說過,要你離霍家遠點,這渾水我一個人趟就夠了。有些事我一定要做,也只能我來做,我必須親手了結了它。」
「為什麼非要是你?」
江易又陷入沉默,低頭抽菸。
金富源一旦落入警方手裡,江易這些年的所做作為一定無法脫罪。可金富源不交給警察,相當於大好的線索戛然中斷,警方長久的努力也就此白費,只能寄望於江易,可江易對她諱莫如深,過往與這些年的種種一概不提。
兩種結局,全在趙雲今的一念之間。
她觸弄著花瓶裡開得正艷的玫瑰,靜了許久,低聲說:「你走吧。」
她背對著窗外的月光,叫人看不清臉上的神色,江易也不想看清楚。
如果趙雲今是他用盡滿腔少年熱血捧在心尖上的愛戀,那林清執則是他奉若神明般,向光的信仰。他們把他熱血澆滅,將他的信仰打碎,讓他往後餘生的前路又回到一片漆黑。他放棄了所有在黑暗中踽踽獨行,原本就不該有牽掛。
「以後別再來了。」
江易抬起頭,隔著裊裊的煙霧,看見趙雲今流露出一種罕見的柔軟的神色,但那也只是稍縱即逝,他再看時,她又笑得沒心沒肺了:「總是這樣露水情緣一起過夜,說不定哪天就被霍璋知道了,我還要待在他身邊,得為自己的以後考慮。」
「你離開他。」
「我怎麼離開?」趙雲今低垂著眼眸,漫不經心說,「警方不知道你的存在,就算知道,也不會把一起案子的成敗交付在你一個人身上,我為賀豐寶當了這麼多年線人,只要一天沒有結案,我就不會走。」
江易指尖的煙燒過一半,他卻沒有再遞到嘴邊,長長的菸灰掉到地毯上,他伸腳踩滅。
他起身朝外走,經過櫃子時瞥見上面放了一個長條形的塑膠紙,他拿起來看,是裝驗孕棒的袋子。
他將手裡剩下的一截香菸按滅在桌上,轉身進了臥室的衛生間。
剛丟過垃圾,袋子裡只有一根細細的驗孕棒外沒有別的東西,他撿起來,上面清晰地顯示著兩條紅線。
江易靜靜盯著那矚目的紅色。過了很久,他回頭望,趙雲今捻著瓶裡的玫瑰花,花瓣七零八落地灑了滿桌。
「這是霍璋的孩子。」她笑著說,「與你無關。」
從以前起趙雲今就厭惡保險套的橡膠質感,不准他戴,避孕全靠事前吃藥,江易以為這次也一樣,他沒想到趙雲今在這樣的情形之下還敢拿孩子的事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