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部分 (第2/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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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秀不敢跟阿爸挑明,她怕阿爸瘋病復發。
這會兒,秀秀又是兩頭受氣,只好挺著個大肚子去煮點心。一會兒,點心煮好了,滿滿一海碗粉條,上面臥著兩個荷包蛋,秀秀往飯桌上一蹾,也不招呼一聲,踅回房間,又重重地閂上房門,獨自流淚去了。
劉福田並不計較秀秀的態度。一是今夜他心情特別好,二是沒時間。劉福田稀里嘩啦吃著粉條,心裡又美滋滋地想起藍雪梅:這荷包蛋蛋青裹著蛋黃,白裡透紅,細膩溜滑,嘿,真他媽的極像上海小妞身上那兩顆大奶子啊……劉福田一口氣吃下大半,飽了,反胃了,連連打飽嗝。可他還像一隻貪婪的公鵝,梗直了脖子,一抻一抻的,死命地往肚裡撐。劉福田在心裡給自己鼓勁:下定決心,排除萬難,補好身子,去爭取勝利。劉福田要“爭取”的“勝利”就是藍雪梅。嘿,招工表攥在我手上,還怕你藍雪梅後日暗晡夜敢不再來伺候你老子。這樣想著,劉福田情不自禁地笑出了聲。
天亮後,藍雪梅自己掙扎著起來了。張亮偷偷躲在自己的房門後,從門縫裡看著雪梅洗了臉,梳好頭,接著,淘米,刷鍋,生火,熬粥,又炒了一碟小菜。然後,把飯菜都端到飯桌上,盛了三碗飯,擺上三雙筷子,坐了下來,卻不動筷子。既不叫張亮,也不叫吳希聲,就那麼目光呆滯地坐著。
張亮輕輕走進吳希聲房間,把他叫了起來,說雪梅已經把飯做好了。希聲三下兩下穿好衣服,走進伙房,看見雪梅臉孔蒼白,眼睛紅腫,無比憔悴,一下子老了好幾歲,心裡很是痠疼,就幽幽地沒話找話說:“雪梅,起得好早呀!”
雪梅端起碗筷,頭也不抬,輕聲哼了一句:“吃飯吧!”
張亮和希聲也埋頭吃飯。大家都不說話,也不知說什麼好,只聽得喝粥的噓哩噓哩聲。三人的眼睛往哪兒看都小心翼翼的;張亮、希聲的目光與雪梅的目光偶爾相碰,彼此都連忙移開,像怕燙著了誰。
雪梅很快扒下一碗粥,望著屋頂的椽子十分吃力地說:“劉福田……那個狗東西……答應……給我一張招工表,他說昨天……會去縣裡拿的,誰……誰……去替我要了來?”
第九章 告別傷心地(7)
張亮連忙說:“我去!我去!”
雪梅把臉一沉說:“你辦不好事的,還是希聲去吧!”
希聲當即滿口答應了。
希聲走進大隊部時,劉福田剛剛起床,拎著褲頭匆匆上茅坑,吳希聲只好在下廳堂等候。這當兒,他看見大隊部的小通訊員忙著給劉福田打洗臉水,灌刷牙水,擠牙膏。牙膏擠好了,不長不短的一溜兒,臥在牙刷上,牙刷再一字兒橫在牙缸上。吳希聲聽人說過,劉福田早年在公社當通訊員的時候,也是這樣侍候公社書記和縣委書記的。真想不到啊,劉福田這一手絕活,現今言傳身教地傳給了下一輩通訊員。只不過,時代讓角色發生了轉換——侍奉人的人變成了被人侍奉的人,匍匐在地的人變成了高高在上的人。時代的變化往往天翻地覆,但是,最不易變的是我們老祖宗傳下來的東西,哪怕是些細枝末節,在人們不經心不留意之處,還生生不息地滋生著,蔓延著,像陰暗潮溼的窪地裡的苔蘚,既不動聲色又極富生命力。
一會兒,進進出出的通訊員把該做的都做好了,劉福田才跨出茅坑,一邊邁著羅圈步,一邊系褲帶。然後,他蹲在天井沿的石板上刷牙洗臉。盥洗已畢,好像忽然發現吳希聲蹲在地角頭,這才漫不經心地問道:
“咦,吳希聲,這麼早,找我有嘛事?”
吳希聲說:“藍雪梅叫我來拿一張招工表。”
劉福田在那張古色古香的太師椅上坐下,掏出煙盒子,摸出一支“大前門”,在金屬煙盒子上把香菸夯夯實,然後“啪”的一下掀著打火機,點著了,吸一口,眼睛瞅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