鼕鼕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就要塌下來。人家都把父親比做天,把母親比做地。可是雪梅知道她家母親絕對比父親更重要。父親幹完活,回到家,除了吃飯睡覺,再跟左鄰右舍殺兩盤棋,他就沒有多少家務好乾了。母親除了做工,還包攬了全部家務,燒菜做飯,洗洗刷刷,縫縫補補,用那雙粗大勤勞的手,撐起一個窮困的家。現在怎麼辦?母親什麼活也不能做了,還要父親哥哥端屎倒尿。雪梅是家裡惟一的女孩子,卻發落在遠隔千里的楓樹坪!
張亮和希聲知道雪梅家裡出了事,也都急壞了,陪著雪梅嘆氣掉淚。張亮、希聲和雪梅住在一條弄堂裡,從小認識雪梅母親。那是一位多麼善良、勤快的大媽呀!
“文革”前有一陣子“學雷鋒”活動搞得熱火朝天,張亮和希聲的表現也都很自覺。雪梅媽每回拉著一板車煤球從弄堂裡走過的時候,張亮和希聲都會立馬趕上去,助一臂之力,幫著大媽把那輛沉重的板車推回家。張亮和希聲家裡受到衝擊,父母都進了“牛棚”,雪梅把張亮和希聲領回家,總能吃上一頓熱飯,睡上一宿好覺,領受那個年代人間少有的溫暖。
第九章 告別傷心地(2)
張亮說:“雪梅,你還發愣幹啥?把你哥的信遞上去,快快申請招工返城呀!”
“這、這……”雪梅覺得這事很難開口。她是上海知青隊隊長,剛下來的時候,當“紮根派”的口號喊得震天價響。後來看到不少知青招工招幹走了,她雖然也想回城,還從未向組織說過要走的話。
希聲也說:“雪梅,你把信給我,我去找春山爺!”
吳希聲是大隊會計,跟春山爺的關係非同一般。張亮也覺得這個主意不壞,催著雪梅快把家信交給希聲。
雪梅抹著眼淚說:“我這一走,我們上海知青隊就散夥了。”
張亮橫眉立眼道:“嘿,都到這個地步了,還顧得了上海知青隊?你還相信‘紮根農村,戰天鬥地’那一套?”
雪梅不說話了。事已至此,眼前只有這條路。
吳希聲把藍雪梅的家信交給春山爺,說了說情況,春山爺非常同情,滿口答應了。但他說招工的事由公社掌握,大隊沒有指標,但有權推薦,他會立馬向公社報告。
第二天,藍雪梅這封沾滿淚痕的家信,已經攤在劉福田的辦公桌上。劉福田心裡一動,引起高度重視,嗯,藍雪梅家這麼困難,又是我們的階級姐妹,當然要關心的。我手頭正好有個上海國棉廠的招工指標。但招工招幹這類事十分敏感,必要的過場總是要走一走的,公社研究研究就馬上辦。春山爺很是感動,說劉主任,太謝謝你了,請你千萬抓緊吧!唉,雪梅她媽躺在床上半死不活哩!劉福田說,放心,這事我比你更著急!
第三天,劉福田立即從公社趕回楓樹坪,召集全大隊知青開會。那個年代,農村七會八會多的是,知青們能躲則躲,能溜則溜,惟有涉及招工招乾的會,都是每會必到,到必坐得整整齊齊,支稜起耳朵聽得非常認真的。
劉福田講了一通全國形勢大好之後,才說到那一個招工名額。接著,交待了選拔程式:個人申請,大隊推薦,公社審批,等等。最後,又要求大家發揚風格,去者高興,留者安心,做工務農都是一樣幹革命麼!
散會後,知青們懶懶散散、三三兩兩地走了,誰都不願說話,情緒十分沮喪。等啊等啊,等來一個招工名額,攤在二十多人頭上,能輪到誰呢?但是,畢竟有了二十幾分之一的機會啊,誰心裡不會一石激起千層浪!儘管人人都把這種內心的渴望掩飾著,知青樓的氣氛還是顯得異常沉重而緊張了。
從1969年春天下來插隊,一晃,快過去八個年頭。當年他們在知青樓前栽下的一排楓樹苗,如今已長成撐天大樹,難怪那些學生哥和學生妹要長成壯小夥大姑娘,而且也該談婚論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