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莰訥利聳聳肩。“有些人大概知道。五十年前客車在沙漠裡走過一段。我爸是這麼說的。他總是說‘那裡是山。’其他人說那裡就是大海……綠色的海,裡面都是怪物。也有人說那裡是世界的盡頭,什麼都沒有,只有光,會讓人眼瞎掉的光,還有上帝的臉,他張著嘴,把到那裡的人都吞下去。”
“胡說。”槍俠冷冷地說。
“當然都是胡說。”莰訥利故作高興地叫起來。他又一次作出奉承的醜態,他對槍俠又恨又怕,但又急於想要討好。
“你要把我的騾子照顧好。”他扔給莰訥利又一枚金幣,在半空中就被莰訥利接住了。槍俠想到狗跳起來在半空中接球的樣子。
“當然。你要住幾天?”
“我想是吧。這裡會有水——”
“——如果上帝願意的話!當然,當然會有水!”莰訥利笑了,一副不高興的臉色,他的目光顯示他願意讓槍俠立即就死,而且被他橫踩在腳下。“那個愛麗,在她樂意的時候,她對人可好呢,是不是?”馬伕把左拳握成個圈,然後用右手指快速地來回在圈中抽拉。
“你說什麼?”槍俠漠然地問。
突然莰訥利的眼睛蒙上了一層恐懼,就像天邊一對月亮同時升起。他迅速把手放到背後,像個淘氣的孩子偷吃果醬時被發現了。“沒有,先生,一個字也沒說。如果我說了什麼的話,那我道歉。”他看到蘇比靠在窗邊,對她舉起拳頭:“我真要摑你了,你這個不知廉恥的蕩婦!哦,上帝!我要——”
槍俠邁步走開了,他知道莰訥利轉身看著自己,他也知道如果他突然轉身,會看到馬伕臉上不經偽飾的真表情。不過,幹嗎煩神呢?天太熱了,而且他知道他會有什麼表情:憎恨。對入侵者的憎恨。他有一個男人所能有的全部。關於沙漠他惟一確定的就是它的大小。而對這個村子,他能確定的是它展現出來的並不完全。他尚未了解全部。
11
他和愛麗正躺在床上時,席伯踢開門闖了進來,手上提了把刀。
他到特岙已經四天,而這四天一眨眼就過去了。他吃飯,睡覺,和愛麗做愛。他發現她會拉小提琴,就經常讓她拉給他聽。黎明時分,她會坐在窗下——只有一個側影——在乳白色的晨曦中拉一首曲子。如果她能多加練習,曲子大概不會被拉得支離破碎。他覺得自己對她的感情不斷增強(但奇怪的是他始終並沒有全心投入),因此懷疑這可能又是黑衣人為他設下的一個陷阱。他有時也出去走走。但他無心思考任何事。
他沒有聽到鋼琴手上樓的聲音——他的反應能力似乎完全喪失了。但此時此刻他也未覺得這有什麼大不了,儘管若此事發生在過去,會讓他受驚不小。
愛麗全身裸露,雙乳赫然呈現在被單之外。他們正準備開始做愛。
“哦。”她乞求,“就像上次,我想要那樣,我想——”
門被狠狠踢開,瘦小的鋼琴手邁著誇張的步子進來,他的螺旋腿顯得滑稽可笑。愛麗並沒有失聲尖叫,儘管席伯手上提著的是把八英寸長的切肉刀。他喉嚨底發出種聲音,好像在胡言亂語些什麼。聽上去,就像一個人淹沒在一桶泥漿裡時發出的聲音。唾沫四濺。他雙手舉著刀砍下來,槍俠抓住他的手腕,將兩隻手擰在一起。刀飛了出去。席伯發出聲尖叫,聲音像開啟一扇生鏽的簾門一樣尖銳刺耳。他的手晃動著,就像提線木偶。兩個手腕都斷了。風撞擊著窗戶。愛麗掛在牆上的鏡子起了層霧氣,對映在裡面的房間看上去有些變形。
“她是我的!”席伯痛哭流涕,“她最早是我的!我的!”
愛麗看著他,下了床。她披上件衣服。槍俠突然對面前這個男人有些同情,席伯看到自己如今和最初的境地有天壤之別,肯定十分悲痛。他只是一個瘦小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