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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地牽著她的手走過了漫漫三千餘年。那一方深紫的懷抱,見證了她自小到大的辛酸歡樂,那一雙溫和的眼,亦收納了她的千萬笑容。被漣丞庇護著疼愛著,她才終究成了獨步天下的那個龍蓮兮。
她一劍挑飛他的蓮光摺扇,削去他額角碎髮的那一刻。
她釋放出暴戾遠甚於他的龍元,在東海掀起波浪滔天的那一刻。
她以一雙夢龍鸞鳳將東海的碧波劍訣演繹得如夢似幻,就此名滿天下的那一刻。
蓮兮深知,他心中的失落遠大於欣慰。
可正因此,她再也不需要他細心的呵護。相反,她終於能將虧欠於他的一切,好好償還。
每一片真龍之鱗,既是她千年修為的整合,也是庇佑她真身的鱗甲。於蓮兮而言,龍鱗的珍貴僅次於夢龍鸞鳳。可她卻將龍腮下的兩片真鱗研磨成金粉,交給了漣丞。她的毫不猶豫,是起於傾慕,是起於同情,還是僅僅因為愧疚?在遇見封鬱之前,她從未仔細分辨。她只知,能看著漣丞破悟大成,就已然足夠。
不僅如此,即便是他開口求她遮災擋劫,明知是違逆天顏的大忌大過,她卻還是硬著頭皮為他生生擋下三劫來。父君扇她耳光,母上責備她不懂愛護自己,其中道理她都明白,卻猶自堅信著自己是對的。
直到這一夜,抬眼望向他的這瞬間,她才領悟了父君的話。
——你真以為自己在幫他麼?
曾幾何時,他面對她,竟會一臉貪婪,眼露窺伺?
“兮兒?”漣丞見她面色凝滯,便握著她的肩頭搖了一搖,問道:“求你了,若是被父君察覺了,盤問起來可怎麼好?”
蓮兮將他的手拂去一邊,無力地倚著桌臺說:“其實父君早就知道了。當初因為我拿出兩片龍鱗的事,他私底下把我抓去教訓了好一頓。後來你再要,我給了第三片,父君更是勃然大怒,罰我在海牢中蹲了一個月。那時正逢你去雲夢澤上任,恐怕還不知道……”
漣丞一怔,蒼白的臉因焦急而扭曲。他皺眉打斷道:“說到底,還是你不願給麼?”
蓮兮撇過臉,重又執起筆來。
她不願眼睜睜看著那張熟悉的臉上展露出更多陌生猙獰的神情,便藉口寫藥方,低下頭去。
被漣丞逼問著,她是害怕的,唯有捏著封鬱的筆,面對著封鬱的紙,一門心思回憶著他的字跡,才能向他借取幾分鎮定。
“兮兒?!父君不會理會我的,你若不管我,便再沒有人幫我了……”
她一手挽袖一手提筆寫字,沉聲拒絕道:“我身上唯獨剩下一片護身龍鱗,總要留著自保才好。送予漣哥哥三片,已是我力所能及的極限了。”
“自保?”漣丞不可置信地詰問:“從前,兮兒何曾拒絕過我?說是自保,其實是要保護那個男人吧?在青丘也是,在蛇山也是,你與封鬱才認識了多久?他竟比我還重要麼?”
“青丘……”蓮兮沉吟著,顫抖的筆尖陡然一頓。
“漣哥哥,”她空舉著一杆狼毫筆,扭頭問道:“方才乍一見著你,我便想問了,這玉茗閣的入口被人把守著,你究竟是如何進來的?是小七放你進的?還是你硬闖來的?之前你摸進我房裡,可是想偷偷將我扼住,從喉間抽去那一片龍鱗?”
“兮兒,你這是什麼話?”
掖在漣丞腰間的蓮光摺扇,這時又被他取在手間。蓮兮眼看著心中一凜,不自覺後撤半步,壓低了身姿,在右掌彙集起神元,欲要喚取鸞鳳。這一連串動作是她常年被父君教導而成的本能反應,警戒先於思考,她還未反應過來,鸞鳳的劍尖已探出掌心寸餘。
她自覺得有些荒唐,急忙又將劍尖收回掌中,緊盯著漣丞指間的摺扇,悶聲說:“兮兒當然知道漣哥哥不是那樣偷偷摸摸的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