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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晞的手終於被南太太放開，她扯出紙巾擦了擦手心的汗，一旁的慧姨說，&ldo;你瞧太太對你多好。&rdo;
笑裡像是帶著滿足。
未晞並不接話，而是說，&ldo;媽，我給你買了蛋糕。&rdo;
慧姨的臉轉向南楷鈞，說，&ldo;謝謝你告訴她。&rdo;又轉向未晞，帶著抱怨又帶著知足，說，&ldo;你以前總是忘。&rdo;
未晞忽然就覺得媽不太一樣了，不像媽，倒像，媽媽?她好像沉靜了，不再那麼叫喳喳了，她記得媽明明就是說風就是雨咋呼呼的性格，怎麼一下子就從一堆□□變成了一截燭光?媽這樣說話，倒讓她想到張愛玲。
難道是南太太改變了她?可望著從樓上風風火火地拿來紅裙子的富貴太太，覺得她分明也是一個叫喳喳的婦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南太太讓未晞去把紅裙子換上，換了裙子大家就一起切蛋糕吃。未晞因為南楷鈞也在這兒故此對於換衣裝這件事心裡有些不大舒服，她討厭這樣的戲碼。未晞換了裙子出來，南太太果然驚叫起來，說未晞寶貝真的是一打扮就發亮。謝天謝地南楷鈞沒有評價她，而是站在桌子邊給蛋糕插蠟燭。
看著被戴上生日帽閉著眼在燭光裡許願的媽媽，未晞竟然惡毒地生出了這一切與這個婦人不匹配的想法。難道在她的認知裡，媽天生就應該挽著頭髮穿著圍裙在廚房裡擦擦洗洗嗎?難道她就與魯迅與戴望舒與一切唐詩宋詞絕緣嗎?就算不知道狄更斯簡奧斯汀列夫託爾斯泰又怎麼樣?聽過他們的尊姓大名的未晞，不過也是在語文書和歷史書上念會了他們的名字而已，她並不曾讀過他們，卻背得出他們的代表作，選擇題四分一個。
南太太說要拍照，她取出專業的相機，拍照的姿勢卻並不怎麼專業，慧姨坐在桌子的上端，未晞和南楷鈞坐在兩側，南太太在下端拍照，一二三。
&ldo;等照片洗出來，我讓小南帶給你。&rdo;南太太說。
晚上未晞和媽睡，睡不著就穿著睡衣跑到陽臺上透氣，睡衣是南太太找給她的，還說未晞你穿一定比我穿好看。慧姨房間的陽臺通到南楷鈞房間的陽臺，看見南楷鈞也在外面時未晞吃了一驚，畢竟現在已經不早了，吹滅蠟燭的媽已經在房間裡睡著了。
南楷鈞也穿著睡衣，不過他的樣子更像穿著壽衣未晞的意思是，他看起來喪氣得很。趴在欄杆上，像只猴子似的撅著屁股，臉上寫滿了鬱。
未晞朝他走去，走近了看見地上竟然倒著三四個空了的啤酒罐。然後，猝不及防的，未晞笑出了聲。
她在人畜無害的十五歲，擁有一切幸災樂禍的本領，只因為她認為一切成人的行為或試圖模仿成人的行為都實在是毫無必要且貽笑大方。
在這一方面，善良的未晞的同情心為零。
&ldo;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rdo;未晞的語氣像是在說一個笑話，臉上帶著諷刺。
南楷鈞抬起臉，看著未晞，仍是趴在欄杆上的姿勢，他的眉一橫，說，&ldo;你真是冷。&rdo;
&ldo;你不會是失戀了吧?&rdo;未晞給出最庸俗的解釋和猜測。
&ldo;誰捨得甩了我啊?&rdo;南楷鈞從地上拿起一罐喝了一半的啤酒，送到嘴邊淺吟了一口。
未晞說，&ldo;你把酒喝得像茶。&rdo;
南楷鈞說，&ldo;和你說話真沒意思。&rdo;
未晞一下子就有點挫敗，同時有點惱怒。她轉身想走，南楷鈞把她拉了回來，給她強餵了一口啤酒，未晞被嗆到，南楷鈞用手捂著她的嘴，不想驚動睡著了的南太太和慧姨。
未晞掙開南楷鈞的手，順著氣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