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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急如焚,如熱鍋上的螞蟻,劉權生倒是淡然處之,眉宇間帶著三分從容自若。
“我說劉大公子,這宵禁的時辰到了,你和你這幫手下是不是該回了?再不回,休怪我曹治鐵面無情了!”
樓外,另一個聲音傳出,言語中充滿剛硬與不滿。
“哦?這麼晚還親自出來夜巡,曹縣尉果然敬事奉業,那想必曹縣尉已經多少了解,今夜有刺客夜襲我劉家,殺人傷人近百人,簡直欺人太甚。賊子很可能就在這望北樓與輕音閣之中,所謂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今日,我劉德生務必為凌源百姓除了這禍患,還凌源城一個太平。”
樓外,劉德生說的大義凜然,我透過縫隙,看到那張臉。我忽然覺得,這是個要他性命的絕好機會!
我正欲出手,劉權生一把將我拉住,眼神示意我不要肆意行事,隨後,他微微捂住嘴巴,傳出沉悶而又急促的聲音,“老子拉屎呢,沒時間搭理你們!要想進樓,等老子拉完屎再說。”
劉權生開始為夏晴拖延時間。
“《漢律·宵禁章》,違禁者,罰。《漢律·民法章》私闖民宅者,罰。劉大公子,家法大?還是國法?今日需要本縣尉與你論一論長短麼?再說,你劉家今夜遭襲,為何不報官吶?你這麼做,視我華興郡郡府為何物?”
不知為何,曹治聽到劉權生說話後,並不著急執法抓人,反而開始囉囉嗦嗦,東扯西扯。
我在都源縣時,便聽說這曹治執法公正、鐵面無私,甚是欽佩,今日聽聞其聲,才知這位曹大人的口才亦是‘人中龍鳳’,透過門窗,我隱約看到他正站在望北樓與劉德生一干人中間,滔滔不絕,根本不給劉德生插話的機會。
屋內,夏晴神不知鬼不覺地將夢中的劉懿從子歸學堂拽了過來,東方爺孫也被一併帶到。
“老師,劉德生斬草除根之心不死,今夜設計於我,事發突然,來不及與您詳說,您與夏晴、張兄,帶著兩個孩子速速從地道離開,出了地道,便是凌源山脈,你們儘可北出薄州,暫避風頭。”
劉權生眉宇中流露出一絲不捨,突然緊緊握住東方春生雙手,動情地說道,“老師,薄州苦寒,懿兒便交付給您了,在我沒有飛鴿傳書之前,切莫再回凌源。您要切記,藥不到,引切莫歸啊!”
那位名叫東方春生的老人,深情的望著劉權生,聲情並茂地道,“我的好徒兒,這些年,真是苦了我的好徒兒啦!你放心,江山無恙、江湖無恙,老夫和孩子們,不敢有恙。去吧,去做你想做的,為師甘當舟楫、予你行船!”
雖然我不明白兩人口中所說何事,但這份厚重的師徒情誼,卻讓我羨慕動容。我站在一旁,感慨萬端,情綿悱惻,不知所言。
劉權生用極其簡短的話語,同東方春生拜別,而後利落轉身,向我深行大禮,滿目期寄,“張兄,你身懷絕技,此番犬子與恩師流入江湖,還望你能從旁照顧一二,待事情穩妥,凌源城稍定,在下定迎犬子恩師回鄉,一路安全,就拜託了!”
望著劉權生滿懷期盼的眼神和遲遲不肯直起的腰身,我恍若隔世。
十餘年前,因受天妖案牽連,‘劉難斷’雪夜離開皇宮時,陛下對其亦是深行大禮,殷切地對他說,“待塵埃落定,朕定十里紅毯,迎先生回城,拜託了!”
今日相同情景重現,我心中不由得感念交加,舊事舊人舊物,走馬觀花般不受控制地從我眼前流過,使我頓覺一眼萬年。
凜冬生悲歌,壯士慨以慷!
劉權生慷慨解囊卻因我遭難,我亦不能袖手旁觀,於是,我深吸一口氣,扶住劉權生雙臂,將他攙起,毅然地道,“大人,事因我起,我應盡命,我死士辰今日在此盟誓,我在,人在,我不在,人亦在!人神共鑑,請君心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