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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了,行囊漸空,不免連逆旅也住不起,便要尋更便宜的下處。”所謂逆旅,便是後世所稱的客棧,此人被排擠出昭陽的館舍。租住逆旅,自然是消耗不起。
羋月笑道:“這人既稱才子,怎麼既不懂得上進,又不懂得與人相處,竟是越混越不如人了?”
黃歇正色道:“人之際遇,時有高低,這位張儀先生,未必就會一直沉淪呢。”
羋月吐了吐舌,便不再言。
向壽也道:“據那張儀說。他乃是鬼谷子的徒弟,此人才華是盡有的,就是心氣太高,未必不能與人相容。只不肯與俗子交罷了……”
黃歇擊案讚道:“如此之人,倒可一交。”
正說著,忽然間魏冉匆匆跑進。尖叫道:“舅父不好了,張子、張子——”
向壽吃了一驚。站起來道:“張子怎麼了?”
魏冉便指著門外哭叫道:“張子被人打死啦!”
向壽大驚,當下連忙奔了出去。
黃歇與羋月面面相覷。羋月便要跟著出去,黃歇連忙按住她道:“你且看著小冉,我隨舅父去看個究竟。”
羋月見魏冉嚇得厲害,連忙抱住他安撫道:“小冉不怕,不怕。有舅父在,有阿姊在,小冉不怕。”
魏冉嚇得縮到羋月懷中道:“好多血,好多血呢……”
羋月正安撫魏冉時,卻見向壽與黃歇扶著一個渾身是血的人進來,魏冉發出一聲尖叫,躲到羋月的身後不敢看。
羋月也嚇了一跳,道:“這、這人……”
黃歇忙道:“他不曾死,只是被人打傷了!”
正說著,那人便發出一聲**。向壽忙問道:“張子,你無事吧,是誰把你打成這樣的?”
羋月之前還嚇了一跳,如今見他出聲,倒放下心來,她是見過這種傷勢的,當日女女葵初入宮,便被楚威後罰以杖刑,雖然此人的傷勢,看似比女女葵更重,但見他還能出聲,甚至在向壽扶著他的時候還略能借力一二,便知他雖然看著一身是血,傷勢倒不至於到送命的程度。當下便一邊跟著向壽與黃歇送他進屋,一邊詫異地問向壽道:“舅父,這個就是你說的能言善辨之張儀嗎?”
向壽點頭道:“是啊。”
羋月嘆道:“能言善辨,怎麼會被人打成這個樣子,他被人打的時候,沒用上舌頭嗎?”
誰知那人雖然看似半死不活,聽了她這句話,忽然抬起臉來,滿臉血汙,眼睛卻是直直地瞪著羋月。
羋月嚇了一跳,退後半步,道:“你、你怎麼了?”
那人張開嘴,滿嘴是血,含糊地道:“石頭……幫吾一觀,吾舌尚在否?”
羋月不禁翻了個白眼道:“先生,你舌頭若不在了,還能說話麼?”
那人卻是長長地吁了一口氣,含糊道:“多謝……”
向壽嘆道:“先生,休要再言了,且先進去給您上了藥,有話再慢慢說吧。”
向壽和黃歇聯手,把那人扶進右邊的房間,黃歇抬頭望去,但見四壁空空蕩蕩,只有一張草蓆一卷被子,再加上一個小几和一堆竹簡,地下一隻陶罐數個陶碗,果然極是簡陋。
向壽便道:“我去找醫者給他看看傷,這邊且請你看著。”
黃歇便道:“舅父但放心前去,此處有我。”
過不多時,向壽便請了莒族的醫者前來,給那人診了脈,道只是皮肉筋骨之傷,不及內腑,只是要養上數月才好。
醫者留下了外敷之藥,向壽與黃歇合力,將那名喚張儀的傷者清洗了傷口,敷上了藥,更了衣服。
羋月這才端著水進來,遞給黃歇,黃歇便扶起那張儀,半倚著牆壁坐著,將水遞與他喝下。那張儀一口飲入,漱了漱口,便吐出數口血水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