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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在探長身後關上門,住在布萊德林新月區的婦人好長一段時間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她的眼睛直愣愣地盯著會客室地氈的褐色花紋,伸出舌頭舔著她的薄唇。她沒有顯現一絲不安,全副心力都集中在思考,大腦像個電動鐘擺一樣快速運動著。約莫兩分鐘的光景,她站在那裡動也不動,仿如一件傢俱,一隻安靜的鬧時鐘。終於她轉過身走回起居室,跌坐在被探長的重量壓扁的椅墊裡。她全憑本能讓自己小心坐在硬邦邦的椅子上‐‐似乎那是生命當前最馬虎不得的一件事。她從餐具櫥的抽屜裡取出一條白色桌巾,開始準備晚餐,在廚房和起居室間從容地來來去去,精心將刀叉平行擺放好,一如她平日所做的。在她一切就緒之前,鑰匙&ldo;咔啦&rdo;一聲門鎖開啟,一位28歲,穿一身淡褐色的女人走進門。她的灰褐色外套,鹿褐色圍巾,稍稱得上流行的綠褐色帽子,告知了她的職業。她在走廊脫下橡膠鞋套走進起居室,應酬地笑談外面的雨天。
伊芙雷太太應和著,說:&ldo;我幫你準備了一些冷餐當做晚飯,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想出去一下。我急著去見個朋友,希望你覺得沒什麼關係。&rdo;女人向她保證沒什麼大不了的,伊芙雷太太感激地回到廚房。她從託盤裡端出烤牛肉,切薄片做三明治,用白色餐紙將三明治裹起來裝在麵包籃裡,配上煎好的肉腸、切成菱形的肉片和一包巧克力糖。她在火爐裡添了一點兒柴,裝滿一壺水,把壺擱在爐臺上,等她回來時水就燒開了,然後趕緊上樓。她回房裡換上外出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把幾縷頑固的髮絲塞在帽子底下。她從抽屜裡拿出鑰匙,接著又開啟另一個抽屜,數過抽出的那疊鈔票後,把它們塞進錢包,然後在堆疊的帆布和絲綢上開啟記事本寫了一封短箋,將信簽裝入信封藏在外套口袋裡。她再度下樓,拉出手套,拽起廚房桌上的小籃子從後門出去,並將門鎖上。她走到街上,毫不左顧右盼,她挺直脊背,昂起下巴,堅毅前行,像是在對世人昭告自己是個操行良好的公民。她在富漢路的巴士站等車,表現出一副明達事理及懂得矜持的女人的樣子,對其他候車乘客視若無睹。和往常一樣,她上車時,車上只有那個觀察力出奇好的駕駛員認出她曾經搭過他的車。當巴士帶她前往布萊辛頓的途中,她絲毫不動聲色:同車乘客以為她要不是隻麻雀,就是根燈柱。抵達布萊辛頓前,她在史崔罕丘下了車,消失在夜晚的濃霧裡,沒有人記得她當時是往哪個方向去,沒有人因她隱藏在外表下的緊張惶恐而覺得不安。
街燈如朦朧的月光般懸掛著,她往上走了好長一段路,又向下走到另一條一模一樣‐‐筆直平坦、霧茫茫的街燈、冷冷清清的路。一條又一條。在最後一條街的半途她突然轉身,返回最近的一盞街燈。一個女孩匆匆忙忙地超過她,約會要遲到了;小男孩合掌搖著兩便士發出&ldo;叮噹&rdo;聲響。沒有別的人了。她假裝借光看錶,重新朝著原來的方向走去。她左邊一幢有高聳宏偉的柱廊建築,承襲著布萊辛頓上流社會的高傲和冷漠,牆上的灰泥如雪片般剝落,鮮艷奪目的窗簾顯出房屋主人庸俗的品位。此刻這些東西已經沒什麼值得細看的,惟有門內扇形窗戶縫隙露出的一絲光線顯示屋裡有人居住。她隱身在其中一扇門裡,輕輕關上厚重的門。爬上兩層光線微弱的老舊階梯,爬到第三層樓,三樓沒有燈。她抬頭望望黑漆漆的樓上,傾聽著,但整棟房子裡只聽得到舊木頭髮出的嘰嘎聲。她一步步緩慢地摸索著往上爬,在轉彎處小心翼翼以免絆倒,終於走到沒有半絲光線的樓梯頂端,停下來喘氣。盤算著某人應該知道是她來訪,她用手摸索看不見的門,找著了,她輕輕敲門,裡面沒有任何回應,門底下也沒有顯示裡面有人的光線。但她還是又敲了一次門,嘴唇貼在門與門框銜接的縫隙悄聲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