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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沉默了。劉春紅說,你找我到底想幹什麼?你不是已經想好了嗎?還假惺惺地來跟我商量什麼?你愛找死就去找啊,跟我有什麼關糸?陳步森搖頭,你錯了,春紅,我真的是跟你來商量的。劉春紅哭了,你什麼時候看重過我?我這麼愛你,你對我呢?你叫我怎麼辦?我是你的誰?如果你今天說我跟你有關糸,我就搭上性命,也不讓你做這自投羅網的傻事兒!這事又不是你一人幹的,為什麼要你一人承擔?如果你不把我當一回事兒,隨你他媽的便,愛找死就快死好了,省得我操心。
陳步森抱著腦袋不說話了。有一刻他好像睡著了一樣。他真的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劉春紅真的很愛他,但她說的話總是讓他不舒服。他用很短的時間想像了一下,他如果和劉春紅捲款潛逃,未來生活會是什麼樣子?可能會在某個遙遠的地方過著滋潤的日子,劉春紅很有本事,能賺錢,他也不再偷了,兩個人過著平淡的日子,直到老死。可是陳步森立刻打破了這個幻想,因為在遙遠的另一端,有另一個女人的眼睛在看著他。
春紅,你幫我想想,有沒有既可以幫助她恢復記憶,又不會對我造成危險的辦法。陳步森問。
劉春紅說,有啊,在地獄裡。陳步森就沉默了。
劉春紅說,步森,你就那麼想幫她嗎?你就是想幫她也沒有辦法了,你明白不明白?你沒有這個能力你知道嗎?因為你就是兇手,你聽過有兇手幫助受害者的嗎?步森,我們走吧,走得遠遠的,在別的地方重新做人不行嗎?
陳步森說,這事沒完,沒法重新做人。
劉春紅哭了,跑下來求他,步森,你回去好好想想,我給你時間,想好了我們就走,我求求你,千萬不要去做那件事,那個女人什麼時候病好,什麼時候就是你的死期,答應我,別做傻事。
陳步森說,好吧,我想想。
陳步森回到醫院,沉默不語地幹了一天的活。把自己累得快散架了。傍晚,就在他小屋旁邊的太平間推進來一個死人。是一個長期的病患。精神病院是很少死人的。但這個人因為長期用藥,全身都是病,他患的是嚴重的精神分裂症,會攻擊人,今天下午在用大劑量胰島素強制休克時,突然低血糖死了。
陳步森一個晚上都睡不著。他負責和家屬輪番守靈。陳步森瞪著那具屍體,想,這就是死。一動也不動了。他到哪裡去了呢?如果有人證明死後什麼也沒有,死倒是沒什麼可怕的。可是聽說這個病人死前大喊苦啊苦啊。可見死後未必見得很安寧。陳步森走進屍體,輕輕掀開他臉上的布:赫然發現死者的兩隻眼角分別掛著兩滴眼淚。
這是他死時流的,還是死後才感到悲傷?陳步森不知道。
第二天上午,陳步森輪休。他帶著那盒磁帶來到了冷薇的房間。他用小音響放了帶子裡的歌,都是些很安寧的聖歌。冷薇說,這些歌好,我愛聽。陳步森說,我們到草地上散步吧。
在草地上,陳步森說,那天來的不是我的女朋友。冷薇說,李寂也不是我的丈夫。陳步森說,是,他是你的丈夫。冷薇問,哪為什麼他不來?陳步森就噤了聲。
陳步森的腦袋在快速轉動。那句話好像就要脫口而出:他死了。有一刻他想,我就說了吧,我就說了吧,我要把所有真相全部說出來,然後我就舒服了,然後我就自由了。我要脫掉一切的捆綁,我要脫掉一切的纏累,然後我就死吧,如果死了什麼也沒有。可是陳步森想起了死屍眼角的兩滴眼淚,他忍住了。
你為什麼不說話?冷薇問他,你對我說了我的丈夫是誰,可為什麼你不告訴我他在哪裡?陳步森說我不知道。冷薇說,他到底是誰?他在哪裡?我現在只知道他是李寂,我只知道這一個名字,別的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我什麼也想不起來了!陳步森看到冷薇的情緒慢慢激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