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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沉一路跟著小太監,正從袖子裡摸出來剩的幾顆糖瓜子仁往嘴裡塞,一抬頭看見一人身著玄色龍袍站在長廊盡頭,差點沒噎著,急忙端正了身姿,把嘴裡的東西囫圇吞了下去。 蘇沉知道皇帝在紫宸殿書房等他,卻沒想到皇帝是在書房門口等他。早知如此,他便該在路上先整理一番儀容了。 走近再次見那皇帝,眉如翠羽,目若點漆,真正是姿色豔麗如月季,而且還是滿園春色中開得最豔的那一枝。 皇帝不錯眼的看著他走近,然後虛空給了一個眼神,一群宮女太監便全都識相的退下了。 蘇沉裝模作樣,畢恭畢敬的攏攏袖子跪道:“罪臣,參見陛下……” 皇帝長擺下方正的赤舄朝他走近了一步,沉默許久,才開口。 “你在吃什麼?” 蘇沉未料第一問是這個,一時有些哭笑不得,只能如實回答:“只是些糖瓜子仁。” 說著,在袖子裡掏了掏,雙手呈上。 此舉不過是自證,誰料皇帝竟然真的伸手,取走了他掌心的食物。 那是一個很短暫的接觸。蘇沉只覺掌心像被鳥兒的喙輕啄了一下,指尖不由的因為緊張而一顫。 皇帝沒漏看那一顫,立刻問:“你慌什麼?” “呃……”蘇沉道,“這個……罪臣畢竟剛從天牢裡出來……髒。” 皇帝輕哼了一聲,道:“怎麼,還要朕給你賜浴不成?” …… 蘇沉:我是說瓜子仁髒。 可還沒等他說出口,抬頭已看見皇帝將吃的送進了自己嘴裡。 蘇沉:不……沒事了。 “聽說你想見朕。”說完,皇帝似乎才發現他還跪著,補了句,“起身吧。” “謝陛下。”蘇沉站起來,清清嗓子,然後頗為正氣地道明來意,“臣想懇請陛下,法外開恩,饒恕虞照青虞大人。” 虞照青雖是廢帝一派,卻大概並不是什麼要緊人物,因為皇帝看上去並沒有方才長清宮時那般憤怒,只是挑了下眉:“憑什麼?” 蘇沉:“……” 這一問有兩層意思。 第一層,字面意思,只管闡述虞照青他何其無辜,人品如何的好,對社稷怎樣的要緊。 奈何蘇沉對這些全無印象。皇帝也知道他失憶,自然不可能期待他能編出什麼花來。 所以只可能是第二層意思了。 這第二層意思,便顯得更加赤裸裸了。 [你蘇沉,憑什麼,要求朕開恩?] 蘇沉心道:別裝了,憑咱倆的交情和姦情。誰跟誰呢? 當然他是不能這麼說的,惹急了皇帝隨時翻臉不認人,他也沒處說理去。 以色事人者向來受人輕賤指摘,彷彿是最下等的行當,好像他們單靠幾分姿色,一副身段便能叫人千依百順。 可事實上,這種事並不是誰都能做的得心應手,要知道,感情是最虛無縹緲的東西,洞悉一個人的感情需求,並不比習文練武簡單到哪裡去。 蘇沉是個腦子靈光的人,只是還並不瞭解皇帝的性子,昨日常吟說他惹皇帝不悅,他至今沒想通說錯了哪句話,做錯了哪一步。 於是這種時候,他更加不敢冒進,只能以退為進道:“只要能救虞大人,臣什麼都願意做。” 一方面,蘇沉也是在賭,賭這個昏君還能有點良知,念點舊情。 皇帝沉默了一下,問道:“你是不是記起他來了?” “?”蘇沉道,“沒有。” “難道真是‘一見如故’?單單為這一見如故,便可以為他做到這份上?” 蘇沉反問:“陛下,臣要做到哪份上?” 這似乎將皇帝給問住了,十分不自在的別開了臉,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半晌,才重新開口。 他聲音極為冷淡,嗓子卻難掩情慾而沙啞:“你一貫聰明,應該知道朕想對你做什麼。你不該送上門來的。” ……看來這狗皇帝是真不打算做人了。 趁人之危,無恥下流。 蘇沉心下失望,輕笑一聲,反唇相譏:“噢,臣原以為是什麼大事呢?那有什麼?……也不是沒做過。” 話音剛落,皇帝突然惡狠狠地瞪向他:“和誰?” 蘇沉被瞪得一愣,直至看見皇帝右眼角那顆硃砂痣因為憤怒紅的幾乎滴血,才回過神來: 演! 繼續演! ……不是你嗎? 等一下。 蘇沉忽然反應過來——皇帝確實喜歡他,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