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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茶樓回到落腳處,那地方是個採光不大好的老宅子,午後的陽光照不進院子,就在牆角悲憫地給那枝無人照看的枯樹苗撒了點淡金色的光。
禍水坐在院落中央,身上披著趙呵拿來的毯子,手裡捧著一碗藥羹,在趙呵的催促下,他喝了幾口,味道是甜的。
只是魂還未完全收回。
安懷然死在了瓊山,這是他一早就能預料到的,可從說書人嘴裡聽到她的死訊,禍水沒哭也沒流淚,但他怎麼回來的,自己根本不清楚。
他是當場僵愣住,渾身冰冷,外面的聲音就什麼都聽不到了。
稀裡糊塗喝了藥,發了呆,躺到了床上。身上被子重得很,也冷得很。
迷迷糊糊中見有人靠近,梳著髮辮,英姿颯爽,腰帶束著窄腰,好似他的二姐。
禍水就問:“二姐,他們怎麼辦呢?”
三姐死了,江南劍莊的其他人,該怎麼辦呢?還有那些孩子……
“二姐……”
我是不是應該再聽話些,當初就哪也不去,不出門,乖乖的在家中待著,就坐在他的小床上,若是有人闖入江南劍莊,他就站起來,踢了凳子,懸在樑上吊死好了。
他十年的寒心與苦楚,為何到頭來,還是會對三姐的死心懷愧疚,明明他連自己都顧不上,要沒命了,為何還會掛念三姐留下的那些家眷該如何活……
此時此刻,才有兩行熱淚流下。
“我為什麼狠不下心……”
為什麼還是會對她的離去,感到心痛。
這就是血脈嗎?
“葉子是個心地柔軟又倔強不屈的人。”趙呵輕撫著他的頭髮,有一下沒一下,輕輕柔柔,如同撫單片的羽毛,小心呵護著。
禍水雙眸清明瞭幾分,看清了床邊的人不是二姐,而是趙呵。
禍水心口忽然一震,呆呆望著趙呵。
那感覺不會有錯,這麼多年來,他提防害怕著一切靠近他睡榻的人,記憶深處,唯一能令他安心,帶給他安全感的,只有他二姐。
他是在不知不覺中,也對趙呵完全放下了心防嗎?
是身體的本能在告訴他,趙呵不需要提防,她就像自己的二姐一樣,哪怕全天下人都拋棄了他,她也不會傷害他,責怪他,是嗎?
禍水的眼淚不斷地流,擦都擦不斷。
趙呵道:“都會過去的,這之後,傷害過你,對不起你的那些人那些事,都會走到你的前頭,等她們死絕了,你的病就好大半了。”
星流等在院外,她輕功也屬上乘,落地無聲,但幾乎是剛出現在院子外,趙呵就回頭瞥了一眼。
等禍水睡著,趙呵合上門,同她道:“久等了。但我估計你家二皇女要是今晚想見我,恐怕要來這裡,我走不開。”
星流微不可察地皺了下眉,點頭道:“我會轉告主子。趙姑娘還需要什麼嗎,我差人送來。”
“有。”趙呵也不跟她客氣,當即遞過去一張紙,長長的紙拖到了地面上,全是一些藥材。
星流接過,回去覆命。
二皇女剛用完了午膳,歇息了一盞茶的功夫,見星流回來,擺手讓閒雜人等都退了出去。
星流將趙呵的意思說了,又把藥單給了二皇女。
二皇女大致掃了一眼,擺手道:“著人尋了送去。”
有官員侯在門外,神情焦急,二皇女勾了勾手,星流站起,側身站在一旁,傳道:“進來。”
來人是鳳臨本地的知府,報了剛剛遞來的好訊息。
“尋陽草莽鬧事,死傷人數剛剛上報,粗統有二百餘人,尋陽的姚知府已引咎辭官,至於崖州那邊……”
二皇女懶懶抬手阻止了她接下來的話,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