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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睏倦欲睡,窗子猛地被推開,錦瑟霍地起身,喝道:“誰在那兒?”
夜風吹進來,砭肌生寒,燭火被吹得閃爍不定、奄奄欲死。
窗外空蕩蕩的,什麼人也沒有。
黑漆漆的窗戶像張邪惡的大嘴,空洞地張著。
錦瑟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聽到一個顫抖的聲音問:“誰?”嘶啞的聲音在寒夜裡傳開,錦瑟才醒悟那是自己的聲音。
無人應答。
是風把窗戶吹開了吧?
錦瑟赤腳走到窗邊,想把窗子拉住,一抬頭,忽見一張蒼白的俊顏浮在窗外。他大吃一驚,叫道:“少爺,你回來了?你剛才怎麼不說話,嚇了我一跳。”古越裳淡淡一笑,從嘴角緩緩垂落下來一縷紅線。
錦瑟心裡一緊,伸手去摸,他要知道那是什麼。“別動,髒。”古越裳淡淡一笑,輕輕抓住錦瑟的手,“別弄髒了你的手。”
錦瑟這時才看清,少爺前面大半幅雪白的衣襟都被染成了紅的,暗紅的液體正從胸口不斷往外湧,像是誰在那兒開了個泉眼。錦瑟愕然,驟然間腳底生寒,血液凝結,天懸地轉,天地萬物都覆滅覆滅覆滅,火燒灰揚,劫灰後的劫灰也都熄滅冷卻。一口鮮血衝上喉頭,錦瑟仰面往後倒去。
一腳跌落,萬萬丈深淵,萬萬萬劫不復!
卻有一個清冽的聲音破開了開天劈地之前的混沌鴻蒙:“小錦!”
長相守 32
錦瑟一個激靈,猛地睜開眼睛。一雙瑩如美玉的窄秀眼睛近在咫尺,關切地詢問:“是不是做噩夢了?滿頭都是汗。”
原來是夢?
原來是夢。
原來是夢……
悲喜激烈交集,一股酸澀從鼻子衝進眼睛,錦瑟抓著古越裳,注視眼前的人,看清嘴角並沒有血絲,看清胸前並沒有血跡,掐自己的手臂,覺得痛痛痛!這才是真的,少爺回來了,活著回來了,沒有死,沒有丟下他一個人在這世界上。
喜極成悲,錦瑟突然放聲大哭。
古越裳嚇了一跳,緊緊抱住錦瑟,一邊擦他額上的冷汗,一邊笑:“怎麼了?該不是夢見我死了吧?”
錦瑟死死抱住古越裳,指甲摳進他胳膊的肉裡去。
古越裳抽了口冷氣,笑:“好痛。”錦瑟慌忙抬頭,這才發現古越裳肩膀受了傷,已用布帶包紮過。
錦瑟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連忙往古越裳身後看。
古越裳淡淡道:“我輸了。”
錦瑟一愣,古越裳道:“棠哥兒被帶走了。”
錦瑟面色微變,古越裳摟住他肩,“別擔心,我不會去找他。我保不了他,未必別人也保不了他。只是把這件事移交別人手上罷了。”
錦瑟問:“以後就不會有人來找少爺決鬥了?”
古越裳點頭:“大概不會了吧。”
錦瑟放下心來,扶古越裳躺下休息,起身去升火弄了宵夜回來,古越裳已睡著。錦瑟把宵夜放到桌子上,鑽進被窩,凝視古越裳的睡容,許久,模糊地笑了一下,抱住古越裳,在古越裳唇上輕輕親了下,吹熄燭火。
第二天早上,一開門,就見一個鳳目狹長、笑意邪魅的男子負手而立。錦瑟猛地關門,卻被對方用一隻手撐住。錦瑟氣鼓鼓地看著他,心想世上怎麼有這麼不要臉的人,剛剛算計了少爺又跑來,怎樣,要討打?
“原來是胡公子大駕光臨。”古越裳只穿了一件中衣,敞著胸口似笑非笑走出來。
胡彥之笑道:“我派了九名騎手趕往江北分垛,他們每人帶兩匹馬,輪流以手舉酒罈,晝夜不停疾奔,用了三天三夜把這壇灃雪甘露從我的故居帶來。此酒以西域奇花碧灃蘿釀製,二十八年前一名西域刀客從萬里之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