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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說不過我,只得哼哼唧唧兩聲作罷。不過因為有些賭氣,所以吃飯的時候都不怎麼和我說話。我默默地吃著稀飯、煎蛋加小菜的早餐,胡亂地扒拉著,胃口並不好,老覺得有什麼卡在喉嚨口,隨時都會嘔出來。
我不想讓媽媽擔心,勉強把粥灌了下去。媽媽還在嘮叨些什麼,我卻神思恍惚地只聽到了一句:“藍藍,徐冽的手術應該會成功吧?”
我轉頭向窗外望去,園中一棵大槐樹靜靜立著,讓我想了從前在鄉下見過的電線杆,就像它這般孤獨地毫無生機地矗立著。只有高大,卻疲倦的感覺。
門外傳來滴滴的喇叭聲,哥哥扯著嗓子在外頭喊:“藍藍,快走吧,手術要開始了。”
我如夢初醒,急急站起身來,只覺眼前一陣模糊,並沒有惶恐的感覺,只微微暈眩。廚房裡煤氣燃燒後特有的氣味伴隨著食物香撲面而來,又沉又厚,仿如那久遠的往事。
2003年7月22日 星期二 晴,炎熱
很難想象一個穿襯衫的男子坐在熾熱太陽下吸菸的感覺,尤其這又是個帥氣高貴的男子。太陽、高溫、汗滴、煙霧,這些纏繞在一起分明是一種讓人窒息的黏膩感。可在他這裡,卻美好得像一幅畫,天地萬特皆是靜止,唯一動的是那裊裊上升的煙縷!
一個坐在噴水池前的男子,有修長的手指,薄薄的漂亮雙唇,陽光從水面折射在他臉上,映著那漠然冷酷的表情,有些高傲,有些落寞,深邃俊美得讓人著迷。
我真的沒想到居然能在暑假的某一天偶然看見徐冽,我想這是很美好的一天。而我,多希望每一天都能這麼好。
吱嘎——一個急剎車,我正出神地想著往事,不小心就重重撞在前頭的椅背上。雖然是很軟的棉如絮,我還是覺得頭暈目眩,半晌才緩過神來。
哥哥忙回頭看我:“藍藍,沒事吧?有沒有傷著?”
我扯出個笑容搖頭,從後視鏡看到那樣的自己,蒼白的臉,瘦削的下頜,很憔悴的樣子。手指尖滲著涼意,手心卻不停冒汗,心怦怦跳著,明明裹在胸腔裡那麼安靜地跳動,我卻覺得每一下都砸在我耳邊,砸得我煩躁。
車子緩緩開進了醫院大門,碧綠的草地,高大的樹木,不知寫著什麼的石碑,——在我眼前倒退遠去。靜寂地,不快不慢地,就像老式的無聲電影,在播著最機械無聊的情節。
哥哥停了車,我迫不及待地開門下來,一股股令人窒息的灼熱之氣撲面而來。我緊緊握著拳抵在胸口問自己:手術會成功的是不是?徐冽不會死的是不是?
寒意從心底滲上來,摻雜著絕望、無奈和哀傷。我緩緩攤開手,看著自己小小蒼白的手,紋路交錯縱橫在白皙的掌面上。我問著自己,這裡可有一條是我的婚姻線?那線牽在了哪裡,又斷在了哪裡?
“藍藍,進去吧,手術馬上就要開始了。”哥哥的聲音有些煩燥,有些惴惴,不若平日的清澈。
我應了聲,手伸進兜裡去掏手機,忽然微微一震,抬頭只覺得太陽彷彿比方才更晃眼了。
哥哥問道:“怎麼了?”
“不,沒什麼。”我茫然地搖了搖頭,“媽給的護身符大概掉在車裡了。”
哥哥哧了一聲,不耐煩道:“媽就信這個,算了,我們甭理她,快進去吧,要不……要不……”哥哥頓了頓,一時組織不出措辭,只得含糊道,“你總得在那之前看他一眼。”
一瞬間,心底涼到泛疼,我忽然想起那熟悉的心情,那還未開始就已預見到絕望的心情何時有過了。是在四年前的冬天,寒風凜冽,冷到刺骨的日子。
2004年1月8日 星期四 陰有雪
其實,這一天,我很為自己高興,為自己驕傲,真的。我是那麼懦弱的一個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