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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了小學之後,媽媽特意叮囑老師多關照時嘉,多給她回答問題的機會,時嘉被提問總是緊張,再加上小夥伴的影響,時嘉真的結巴了起來。
老師跟時嘉媽媽反應了這個問題,媽媽帶她去檢查,醫生說沒有問題,小兒口吃一般也不會七歲這麼大才出現,可能是孩子緊張壓抑,建議看心理科或者神經科。
回家後時嘉就捱打了,一個七歲前說話流利的孩子突然結巴了,那隻能是在耍滑頭!緊張壓抑?七歲的孩子有什麼壓抑的?老師提問有什麼害怕的?還不是沒出息!這樣的性格以後怎麼在社會上發展?
時嘉媽媽覺得問題根源在於性格,她直接給時嘉報名了培訓口才的演講機構,一週兩節課,報名費兩千,這在當時算很貴了。
半年的培訓是時嘉至今不敢回憶的噩夢,嚴厲的老師,在她聽來充滿壓力的鼓勵,周圍同學輕鬆完成任務的表現都讓她退縮絕望,她越發說不流暢恐懼講臺恐懼人群。
直到媽媽發現時嘉和隔壁的口吃小孩一起玩……
時嘉不知道普通人幾歲理解愧疚和抱歉這兩個詞,但她七歲那年懂了。
她七歲之前唯一的朋友,被媽媽指著鼻子大罵羞辱,很多難聽的話時嘉當時都聽不懂,但她忘不掉小朋友當時的表情,那麼害怕那麼難過,他躲在跟時嘉媽媽對罵的自己媽媽身後,整個人像是想要消失一樣慌張笨拙的藏著自己。
為自己的存在而感到羞恥。
七歲的時嘉不懂為什麼她的朋友什麼都沒做卻被那樣罵,因為媽媽愛她保護她向著她嗎?愛的前提是傷害別人嗎?時嘉第一次希望媽媽不要愛她。比起無辜的小男孩,她才是應該消失的那個人。
時嘉一家又在那條街住了五年才搬走,五年裡,時嘉再也沒有敢抬頭看過鄰居家一眼。
她努力的拼命的強迫自己訓練了半年,最終口齒清晰表達流利的站在媽媽面前,她想說:媽媽,是我不好,可不可以跟鄰居阿姨和小朋友道個歉?
媽媽只是覺得兩千塊錢沒白花,她叮囑女兒:「以後不能跟不好的孩子學,要多跟優秀的小朋友一起玩。」
時嘉表面答應,心裡卻對自己說:時嘉,你不配成為任何人的朋友。
她整個小學和中學都在努力達成媽媽的要求,目的只是不希望自己沒表現好被媽媽怪罪到旁人,沒有朋友的話,表現不好就是自己的問題不是跟誰學壞了。
戰戰兢兢活到高中,媽媽的注意力全放在了成績上,時嘉終於從社交任務中解脫。
七歲之後她再也沒口吃過,但今天卻犯病了。
時嘉等著媽媽出來,她想跟媽媽說她可能需要幫助,她不想去糾正中心,可不可以聽醫生的話去看看心理科?
媽媽出來了。
時嘉走到她面前,「媽……我想……」
媽媽沒看她往下走,她邊走邊說:「你們老師說你應該能過一本線,看你有沒有好運氣吧,一模的成績不是很好嗎?算了算了都考完了再說什麼也沒用,你們班那個吳霞,聽說今天都沒來?嘖嘖,看看早戀的下場,還好你聽話。不過上了大學就和高中不一樣了,要多交朋友,剛剛趙老師都跟我說你太內向太安靜,等成績出來給你報個夏令營吧,出去鍛鍊鍛鍊。」
時嘉一言不發。
母女倆走到樓下,不知道幾班的老師正在跟幾個畢業生說話,他的聲音充滿希望和鼓勵,「孩子們,今天從這裡離開,你們都會擁有美好的前程!」
時嘉抬頭看了看天空,她的腦袋裡出現一道關門落鎖的聲音。
砰!
全力奔跑的時嘉撞在了緊閉的大門上頭破血流,她被未來關在門外了。
第7章 第 7 章
【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