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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蠻……”沈括上前,發顫的雙手落在了沈連城的臂彎,神情惶恐,但卻異常堅定道,“君讓臣死,臣不得不死。但天子,是不會做到那等地步的。”
沈連城聽了祖父的話,眼淚瞬間滑過了臉頰。她氣憤至極,突然掀開祖父輕撫在臂彎的手,轉了身去。
她氣祖父一生光明磊落,為了大周的天下殫精竭慮,臨了遇到這麼一個自私自利的天子,竟還秉持忠直……豈不是愚?
“阿蠻,天子會派人暗中保護你,我也會!”沈括知道沈連城對自己對天子有了天大的誤會,忙向其解釋,“這並非就是那陳襄的脅迫。你想想,他承諾說拿到詹龍珏和帝王劍會贈予天子,這未必是真話。你與之同行,是最好的內應……”
“夠了祖父!”沈連城打斷沈括的話,猛地轉身問他:“您也認為天子打的這個算盤很精妙是嗎?”
“阿蠻……”沈括欲言又止,自知沈連城才十四歲,不能做到以君為先,以國為先,以天下為先。他也知道,這件事對她而言,是怎樣一種不公。
他無顏面對她,只道一句:“怪只怪,你是我沈括的孫女兒。”說罷,他頹然越過沈連城,自個兒走出了屋門。
他的腰身,已不再是從前那樣挺直了。
沈連城淚如雨下,抱著雙膝蹲在了地上。
就在這時,外頭有奴子來傳話,說宮裡來人了,要接沈連城入宮。
“是王太妃的人?”沈括問。
“不是,是天子的近侍。”奴子答。
“這個時候?”夜幕已經降臨,天子急著見沈連城,怕也是按捺不住想要與她解釋清楚吧!
天子要見,便不能不見。沈連城心底裡的怨氣再深,也是任性不得的。
而天子召見,與她入宮見王太妃還不一樣,隨意不得,穿一身不男不女的胡裝可是不行。
經由祖母安排一干人等拾掇,她很快有了一個精緻的妝容,溫婉的髮髻,並穿上了一身淺粉色錦繡裙衫。
陳襄遠遠地看到,只覺她這樣隆重的樣子,襯著一張精巧的但卻有些不高興的臉容,異常高貴,但又出奇的清冷。樣子,卻是極惹人憐愛的。
但不知那宇文烈,會否在見到她之時,有半點後悔之心?換做是他……他是絕對不會這樣對她的。
坐在轎輿裡,沈連城不知經過了多少迴廊,又進了幾道宮門,只是懷著滿腔的憤怒,久久難以平復。她甚至擔心,自己在見了天子之後,會忍不住性子。
前面就是欒清殿了,天子的住處。
落轎之時,沈連城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又放肆地吐了出來,一手輕撫了撫胸口,這才彎身走出去,直起了腰,高昂了頭。
諾大的欒清殿,燈火通明。角落裡的東珠,又大又亮,熠熠生著安靜的光芒。
一眼望去,卻是一個人影也沒有。沈連城小心翼翼地,壓著聲音喚了一聲“陛下”,目光投向內室的珠簾,莫名不安。
“可是阿蠻來了?”內室裡頭,果然響起了一個渾厚的男音。
“陛下,是阿蠻來了。”沈連城恭謹答話。
“你進來。”卻是這樣一句吩咐。
“陛下……”沈連城有些猶豫。天子所居之地,豈是她敢亂入的?
“進來。”宇文烈話語裡多了一絲強硬。
“是……那阿蠻進來了。”沈連城邁開步子,走得有些戰戰兢兢。
她進去,只一眼便看到宇文烈穿一身明黃色褻衣褻褲半臥在床,立時嚇得低了頭去。
“你與孤王是打小就有的交情,大可不必如此拘謹。”宇文烈動了動,坐起身來,不忘解釋一句:“孤王身體不適,卻又著急見你,才會這副樣子……阿蠻你莫要見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