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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這個男人,是她撿來的。
那是前年的冬天。她出巡東境,他披了一身的雪倒在她的行宮門外,恰撞上她的馬車。數個時辰之後她行宮裡的炭火將他身上的雪都催融了,才現出那一襲單薄的青衣,和那一雙孤清的眼睛來。
徐斂眉坐在鳴霜苑裡自己的床榻邊,看著男人忙裡忙外。不論自己送了他多少衣物,他總還是穿著這件寒磣的青衫。她忽然開口:「柳先生,你冷麼?」
她記得他是怕冷的。
他停了動作,回頭道:「在下不冷。水燒好了,殿下。」
她眯了眼道:「本宮沒有氣力,不想洗。」
這話三分撒嬌,七分要挾,是她慣用的手段。他道:「那在下去找鴻賓姑娘為殿下沐浴。」
「你為何不肯自稱屬下?」她卻道。
他轉頭看向她,徐斂眉的目光已冷卻,顯示她已清醒了。他道:「殿下,在下是有國有家之人,在歸國還家之前,在下不想另認他主。」
「你的家……在豐國吧?」她想了想,「那很容易。」
豐國是南方一個小國,從來不在如徐這樣的大國考慮的範圍內。他要回家,何時不可以?——那他為何,至今還不回家?想到這一層,她的心忽然跳得快了一些。
「你若想回去,本宮可以派兵護送你。」她道,「即使要借道楚國,本宮也能做到。」
他搖了搖頭,口吻平淡,「不勞殿下了。在下若想回去時,自己會回去的。」
她的眼中剎那掠過一絲冷光,鋒銳但僵硬。她沒有辦法控制自己此刻的表情,所以她站起身往簾內走去。簾內的浴桶裡,燒好的熱水都快要涼了。
柳斜橋欠身道:「公主要沐浴,在下便告辭了。」
「站住。」她冷冷地道。
柳斜橋於是隻好看著她在那簾後,一件件脫去了衣裳。深青的簾帷不動,只映出一個隱約的輪廓,然後一陣水聲,她踏入浴桶,他便什麼也看不見了。
喉頭有些乾燥,溫熱黏膩的水汽從簾帷四周漫了出來,卻讓他更覺乾渴。他應該轉身的,可是他沒有。
公主雖然有時嬌憨,有時頑劣,可是當她真的用方才那樣的冷冰冰語氣說話時,還是服從的好。
不多時,她赤著腳披衣出來,衣角在地上拖出一片水漬。她一手挽著濕漉漉的頭髮,卻更露出了纖細泛紅的脖頸。她的確是個極美的女人,他想,她的確是那種任何男人都無法抗拒的女人。
為這樣的女人亡國滅家,該是每個男人的夙願才對。
她一路走到了桌案前。那裡,擺了一張極大的地圖,覆蓋了整個方形的桌面。
「取燈燭來。」她頭也不回地道。
他用燈燭為她一一照亮地圖上的表裡河山。
「範國,在徐的西邊,西接北涼,南鄰楚。」她說,手指指了上去,「若得了範,你不必借道楚國,也可回家了。」
原來她根本沒有聽進他剛才的話。她總是這樣的,只聽她想聽的話。
「在下想走會自己走。」他只好又重複一遍。
她擺了擺手,漫不經心地道:「也不儘是為了你。」
他不說話了。
她道:「你今日也見到範瓚了,他不是個好對付的貨色。」
「他對殿下,據說是忠心耿耿的。」
「是啊,」她笑了笑,「他想要我。」
這話直白得有些卑鄙,可是他的眼神卻危險地波動了一下。暗夜裡,他聞見她發梢上傳來的清香,他看見她晶瑩肌膚上的水珠,沿著鎖骨打了個旋,滑入衣領裡去。是啊,範瓚想要她,他一點也不奇怪。這世上哪個男人不想要她?
「先發者制人,後發者制於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