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撥出小徑的清脆的&ot;嗒嗒&ot;聲。在這兩種奇特聲音的交合中,我一下子悟到他們的文章為什麼那麼深摯動人。不禁想起一位不出名詩人的兩句詩:
〓〓愛在文章外,
〓〓便在文章中。
無意間,我找到了開啟真正的文學殿堂的一把金鑰匙。
記韋君宜
我不知道為什麼,對一個人深入的回憶,非要到他逝去之後。難道回憶是被痛苦帶來的嗎?
1977年春天我認識了韋君宜。我真幸運,那時我剛剛把一隻腳怯生生踏在文學之路上。我對自己毫無把握。我想,如果我沒有遇到韋君宜,我以後的文學可能完全是另一個樣子。我認識她幾乎是一種命運。
但是這之前的十年&ot;文革&ot;把我和她的歷史全然隔開。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並不清楚她是誰,這便使我相當尷尬。
當時,李定興和我把我們的長篇處女作《義和拳》的書稿寄到人民文學出版社。儘管我腦袋裡有許多天真的幻想,但書稿一寄走便覺得希望落空。這因為人民文學出版社是公認的國家文學出版社。面對這塊牌子誰會有太多的奢望?可是沒過多久,小說北組(當時出版社負責長江以北的作者書稿的編輯室)的組長李景峰便表示對這部書稿的熱情與主動。這一下使我和定興差點成了一對範進。跟著出版社就把書稿列印成厚厚的上下兩冊徵求意見本,分別在京津兩地召開徵求意見的座談會。那時的座談常常是在作品出版之前,決不是當下流行的一種炒作或造聲勢,而是為了儘量提高作品的出版質量。於是,李景峰來到天津,還帶來一個身材很矮的女同志,他說她是&ot;社領導&ot;。當李景峰對我說出她的姓名時,那神氣似乎等待我的一番驚喜,但我卻只是陌生又遲疑地朝她點頭。我當時臉上的笑容肯定也很窘。後來我才知道她在文壇上的名氣,並恨自己的無知。
座談會上我有些緊張,倒不是因為她是社領導,而是她幾乎一言不發。我不知該怎麼跟她說話。會後,我請他們去吃飯--這頓飯的&ot;規格&ot;在今天看來簡直難以想像!1976年的大地震毀掉我的家,我全家躲到朋友家的一間小屋裡避難。在我的眼裡,勸業場後門那家賣鍋巴菜的街頭小鋪就是名店了。這家店一向屋小人多,很難爭到一個凳子。我請韋君宜和李景峰佔一個稍鬆快的角落,守住小半張空桌子,然後去買牌,排隊,自取飯食。這飯食無非是帶湯的鍋巴、熱燒餅和醬牛肉。待我把這些東西端回來時,卻見一位中年婦女正朝著韋君宜大喊大叫。原來韋君宜沒留意坐在她佔有的一張凳子上。這中年婦女很兇,叫喊時齜著長牙,青筋在太陽穴上直跳,韋君宜躲在一邊不言不語,可她還是盛怒不息。韋君宜也不解釋,睜著圓圓一雙小眼睛瞧著她,樣子有點窩囊。有個漢子朝這不依不饒的女人說:&ot;你的凳子幹嗎不拿著,放在那裡誰不坐?&ot;這店的規矩是隻要把凳子弄到手,排隊取飯時便用手提著凳子或頂在腦袋上。多虧這漢子的幾句話,一碗水似的把這女人的火氣壓住。我趕緊張羅著換個地方,依然沒有凳子坐,站著把東西吃完,他們就要回北京了。這時韋君宜對我說了一句話:&ot;還叫你花了錢。&ot;這話雖短,甚至有點吞吞吐吐,卻含著一種很懇切的謝意。她分明是那種羞於表達、不善言談的人吧!這就使我更加尷尬和不安。多少天裡一直埋怨自己,為什麼把他們領到這種擁擠的小店鋪吃東西。使我最不忍的是她遠遠跑來,站著吃一頓飯,無端端受了那女人的訓斥和惡氣,還反過來對我誠懇地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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