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茉喜又蕩了蕩兩隻腳,心中有種又空又冷的痛,然而能夠忍。忍一忍,也就過去了。
親人一樣的、又是母親又是姐姐、以為永遠也不會分開的鳳瑤,也和她徹底地分開了。
兩天之後,也就是西曆元旦這一天的中午,小武回來了。
陳文德歡天喜地地真滾了,而茉喜孤零零地坐在桌子上,看看窗外的天,再看看窗內的地,看到最後,她冰涼地嘆了一口氣。將胳膊環抱在胸前,她慢慢地自己摟了自己。身體細條條的,肚子空癟癟的,她忽然心頭一陣恍惚,不能相信自己曾經孕育出了一條小生命,也不能相信自己還不到十七歲,已經有過了兩個男人,並且這後一個男人還是個刀頭舔血的大亡命徒。
他回來的時候,陳文德並不在家,所以他直接過來面見了茉喜。兩天不見,茉喜依舊花枝招展地打扮著,脂粉塗得噴香,眉毛扯得細勻,只是兩邊嘴角一邊鼓著一個大火泡,太陽穴也生了幾個紅疙瘩,是個上了火的病容。蹺著二郎腿坐在堂屋正中央的太師椅上,她派頭不小地問小武:“送到了?”
茉喜似笑非笑地向前一踢腿,“滾你的蛋吧!”
小武垂手站在門前,見茉喜噴雲吐霧,把生育過後就自動斷了的煙癮又撿了起來。一隻纖秀的腳套了白襪子綠繡鞋,隨著她的二郎腿不停地晃,真堪稱是站沒站相、坐沒坐相。
然後把一頂軍帽扣在頭上,他轉身直衝門外,在出門之前回了頭,他姿勢滑稽地向茉喜又做了個飛吻,同時壓低聲音笑道:“小姑娘,謝謝你!”
“送到了,白家大小姐我也看見了,你讓我傳給她的話,我也都傳了。”
陳文德抬頭對她一擠眼睛,“放心,我捨不得死!”
茉喜垂下眼簾,盯著細長煙卷的橙紅火頭問道:“她……她怎麼樣?”
茉喜晃盪著兩隻腳,大聲囑咐道:“槍炮無眼,你多小心!”
小武面無表情地看著她,“誰怎麼樣?”
陳文德手腳忙碌得飛快,整個人像是剛吃了大補丸,灰白色的頭髮梢上都帶著精神,“我不能坐在家裡等死,你留下來等我的訊息,我出去一趟,頂得住就頂,頂不住,我就撤。”
茉喜下意識地又吸了一口煙,“她……鳳瑤現在是胖還是瘦?是黑還是白?頭髮是長還是短?穿的是什麼衣服?好看不好看?”
笑著笑著,陳文德忽然收斂笑容,放開茉喜走到屋角,從衣帽架上摘了手槍皮套往身上系,茉喜見狀,不由得問道:“幹什麼去?”
小武平靜地作了回答:“白家大小姐,我覺得,應該算瘦,和你一樣白,短頭髮,像女學生似的,穿青襖黑裙子,沒你好看。”
茉喜和他對視了良久,心中疼痛,疼兒子,也疼他。這惡棍,要惡就該惡到底、讓她恨;可這惡棍真是壞到了家,竟然偏偏不讓她如意!
茉喜放下了腿,坐正了身體,有些緊張地抬眼望向了小武,“萬嘉桂呢?”
陳文德把茉喜抱到了桌子上。等茉喜垂下兩條腿坐穩當了,他站在她的面前,握著她的肩膀向她微笑,笑得痴痴傻傻,眉宇之間,竟然生出了幾分少年式的稚氣。
小武不以為然地垂了眼,但是語氣鎮定,毫無變化,“他見了孩子,嚇了一跳。”
於是她飛快地又釋然了。她娘是個苦出身的戲子,她自己也是個苦出身的丫頭,但她的兒子不會再苦了。她快刀斬亂麻,斬出了個小小的萬家大少爺!這疾病一樣的苦命,遺傳到她這一輩為止了。
茉喜笑了,是很寬容的笑,“問我了嗎?”
忽然地,她想起了自己的娘。
小武答道:“問了,問你怎麼不回去。我說你自願留下來陪伴司令,他聽了,沒說信,也沒說不信,像是又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