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例假已經遲了小一個月,還沒有要來的意思;飯菜她咽不下,成匣子的話梅杏脯倒是吃了不少。她明顯地見了瘦,一張臉雖然紅撲撲的未減血色,然而面孔窄了幾分,隱隱留存的幾分嬰兒肥退了個乾淨。彷彿是在一夜之間,她長大了,有了真真正正的女人相。
比這更糟糕的是她失去了食慾。最愛吃的肉,五花三層油汪汪的肉,她如今不但不再愛吃,甚至看一眼都嫌膩得慌。
沒有老媽媽做指導,沒有大夫做判斷,但是茉喜心如明鏡,知道自己是板上釘釘地有了身孕。這當然是要保密的,起碼在鳳瑤離去之前要保密,可是陳文德那個天打雷劈挨千刀的,怎麼還不肯放鳳瑤?
她變懶了,從早到晚昏頭昏腦,一味地只是想睡,同時腰痠背痛,一直很伶俐的腿腳,現在也笨了。
還有萬嘉桂——她不肯咒罵萬嘉桂,不肯,也不捨得。可是,她偶爾也會偷偷地想:姓萬的你死到哪裡去了?一到緊要關頭你就沒影兒,這回你又溜了?
茉喜不敢過分地催逼陳文德,只能是心急如焚地一邊等待,一邊吃藥。藥只有三副,兩天之內便被她全喝光了。三碗湯藥進了肚,她果然是沒有再像噴壺一樣激烈嘔吐,但在另一方面,她發現自己的身體又出現了新的變化。
幸好,陳文德早出晚歸,還不至於瞧出她的異樣。不過院子裡的小武比較難纏,茉喜發現這小子總是一眼一眼地偷瞄自己,人偏又不多言不多語。他越安靜,茉喜越覺得他是看出了點什麼,只不過是壓著不肯說。
茉喜果然老實了,老實了沒有幾分鐘,又開始嘀嘀咕咕:“說了不算,什麼東西!還司令呢,司個屁令!”
茉喜也懷疑小武對自己是有點“意思”,然而現在她焦頭爛額,沒空搭理他那點“意思”。況且,她對小武是徹底地沒“意思”。
陳文德對著她一瞪眼睛,“沒別的話了?”
日子一天一天過得慢,茉喜千辛萬苦地熬到正月尾巴,終於熬得陳文德發了話,說真要把鳳瑤送還給萬嘉桂了。
茉喜將藥湯一飲而盡,隨即吐著舌頭連喝了幾大口水,“你什麼時候送鳳瑤走?”
然而,這個訊息已經不能讓茉喜再歡喜了。
陳文德聽了這話,立時放了心,“不消化就對了,你那飯量都不次於我,我活了三十多年,還沒見過像你這麼能吃的貨!”
這些天,黃曆一直在她心中唰啦啦地翻動。兩個月了,肚裡這個孩子的身份,不是三言兩語能說清楚的了。
“管肚子的藥。”茉喜苦得齜牙咧嘴,牙和嘴也都是黑的,“這兩天吃東西不消化,還吐了幾次。我讓小武去給我抓了兩副藥,你記著給小武藥錢,我可不白吃他的。”
鳳瑤走了,她也可以逃了,可是她怎麼逃?她現在每天都像是在害病,她關門閉戶地悄悄忍著,不讓陳文德看出來,也不讓小武看出來,可是她的虛弱,她自己清楚。
當天晚上,陳文德回了家,一進院門便吸了滿鼻子的苦氣。進了堂屋再一瞧,他發現茉喜正在喝一碗漆黑的藥湯子。
她瘦極了,胳膊細成了蘆柴棒,蹲下去再站起來,她眼前要黑好長一段時間。有時候她甚至懷疑自己肚裡藏了個妖魔鬼怪,在一點一滴吸她的精血。她沒有登高上遠的力氣了,也不敢保證自己能否單槍匹馬地跑過初春野原,從文縣一直逃到萬嘉桂的身邊去了。
陳文德想茉喜,不知不覺地想了一個來小時。想到最後他撲哧一聲笑了,因為自己居然為個小姑娘神魂顛倒。上一次為女人神魂顛倒是什麼時候的事情了?記不大清楚了,反正至少是十幾年前了。
逃不動了,可是再不逃,就晚了。現在她還沒顯肚子,她的身體還輕巧;等到肚子大了,身體笨了,那時候再說什麼都晚了!